刘妈妈端了新煮的茶汤上来,易明真腕间上好的羊脂玉镯不经意的触到杯沿,收回清脆的响声,那声音本是极其微小,但在这落针可闻的院子里却如惊雷炸开,全部氛围为之一肃。
这院子里大多都是易明真带来的人,顿时就有四五个婆子簇拥而上七手八脚将易明澜的死死的钳制住。
“我害你?”易明真失声笑了出来,紧跟着倒是眸光一凛,缓缓抬手抚上易明澜冻的青紫的脸颊。
院子里瞬时死寂一片,陆姨娘目瞪口呆的扯着易明澜的一片衣角,脸上神采因为惊骇而变得乌青一片。
劈面的亭子里,平阳侯府的少夫人易明真手里捧着个毓金的青瓷茶碗端坐在上,身后二十余个丫环婆子拥簇着,仿佛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式。
“夫君常日是恁的宠嬖于你,眼下他才离家不过几日,你如何就能做出这等有违妇德的事情来?你可让我如何是好?”易明真却像是完整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兀自感喟着放动手中茶碗一步步踩在那些凸凹不平的鹅卵石上一步步朝她走来。
易明澜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押着,发间钗环混乱,赤足站在后院那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
她回过甚去看陆姨娘,脸上笑容最大限度的衬着开,映托得那一道伤口有种来自修罗天国的惨烈之感。
“你看,我的儿子也没了,姨娘现下但是痛快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诱哄孩童入眠时候那般轻柔的质感,目中狠恶燃烧的仇恨却与那面孔之上刻毒的神采显得格格不入。
全部院子里鸡飞狗跳,那统统仿佛做梦普通,却就是就那么猝不及防的产生了,彭岩抖得跟筛子似的,除了“冤枉”二字,再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转眼已经被几个仆人拖着送去了前院交给平阳侯夫人措置,而她也被人硬从床榻上揪下来拖到了后院。
“四姐姐——是你害我?”脑中灵光一闪,易明澜不成置信的点头,怔怔的望着面前容光抖擞的易明真。
因为方才一向捧着茶盏,她的指尖是热的,但那涂着丹蔻的指甲却光滑冰冷,如冷血毒蛇的信子攀爬在她脸上,让易明澜的身子忍不住的颤栗!”郑妈妈领命,目光仓促四下一扫就抱着孩子往那凉亭中间的一尊水缸走去。
“不要——”易明澜失声尖叫,目赤欲裂的回身就要去拦,刘妈妈见状扯着嗓子惊呼一声:“快拉住澜姨娘!”
反观本身,易明澜俄然就想笑,但是笑声漫过喉咙却无端演变成了沙哑而凄惶的哀嚎——
“彭子楚,本日你这般待我,我死不瞑目,我咒你彭氏一门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易明澜疯了似的用力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通红的小脸一点一点没入冰冷的净水中,不过只是一瞬,孩子宏亮的哭声就因为呛了水戛但是止,小小的手脚有力的扑腾了两下就完整在郑妈妈的臂弯里没了行动。
易明澜背上冒了汗,此时她却完整顾不得这些,只就仓猝抬开端大声的回嘴:“四姐姐我没有,你信赖我,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夫君的事情!”这时候她才发觉,因为酷寒,她连声音都在模糊颤栗。
易明澜一个机警猛的回过神来,两个婆子察言观色,已经一脚踹上她的腿弯。
易明澜浑浑噩噩的站在那边,寒意顺着脚底板蹭蹭的往上冒,她身子却连颤栗的力量也没有。
见到事情已了,几个钳制她的婆子松了手,易明澜身子一软砰的一声单膝跪在地上,然后她又强撑着爬起来,面无神采一步一步踩着鹅卵石的小径朝着襁褓里的浩心走畴昔,孱羸的身子仿若一缕幽魂浪荡不止。
陆姨娘只感觉头皮发麻,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她虽蠢钝,现在却也看的明白,这件事远不如大要看上去的那般简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