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袍客跃下摘星台,当即发挥轻功,大袖飘飘乘风而去。斯须间已出兜率宫,直下峨眉金顶。获得山脚下时,他再度昂首望星以辨定方位,随即依途径转过两处山坳,忽见面前为之豁然开畅。倒是一个小小山谷。此际还是寒冬时节,峨眉山海拔极高,山上各峰都是白雪皑皑。但这小山谷内却到处绿草茵茵,繁花如锦。气候暖和,竟与春日无异。山谷此中一颗参天古松之下,却有个身影,正盘膝端坐入定。
那人展开双眸,往锦袍客一扫,淡淡道:“宁师兄。此番与天师会晤,成果如何?”声音清润美好,有如山涧清泉,自成乐韵;但细细回味之下,却又似是陈年纯酿,教人不饮自醉。而那双剪水秋瞳,更似瑶池天女下凡,不带涓滴尘凡俗气。虽面孔身材皆隐于树影之下而不成得见,却鲜明是位女子。
但是现在,这天竺僧却提早圆寂而去,那么后代究竟还会不会有邪拳道场呢?而这是否又算是本身穿越而来以后,对汗青所作出的第一个窜改?
锦袍客大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蜀道之难,虽难于上彼苍,却难不住身负绝世武功之妙手。穿益州越巴蜀,入汉中而出陇右,再经渭河进八百里关中平原。途中杨坚改元泰始,正式敕封极乐正宗为国教、贬斥高句丽使节、以及进杨昭为河南王等圣旨接连降下,不数白天天下尽皆知闻。锦袍客与那女子听后均如有所思,却亦并不议论。
他二人对答之间,桥面的天竺僧和少年相互一问一答,瞬息间连拼两击。那女子奇道:“这少年所说风动幡动的典故,清惠竟闻所未闻。菩提本无树四句偈,更大含禅意,深具佛法之三昧。奇特,这少年龄实是谁?”
所谓王府,对杨昭来讲不过就是座大宅院罢了,谈不上有甚么归属感。既然摩诃叶主动提出,那么他天然没有定见。何况刚才苦战以后,现在也确切感觉气血不畅,胸口和右臂的骨头也都模糊作痛,不从速好好医治的话,实在是不可。
那女子娇躯蓦地一颤,道:“是极乐宗那妖僧!”话尤未毕,身法移形换形,早避到了岸边一,家酒坊屋檐之下。锦袍客随之而至,凝声道:“那妖僧也是天竺出身,莫非这天竺僧是他收罗来的虎伥?”
锦袍客微微点点头,道:“那少年武功远为不及。但看他身上劲气,倒也属道指正宗。奇了,我道门中几时出了如此一名少年后辈?”
杨昭不解问道:“师,父,如何了?”
杨昭脑筋里有点乱,一时候不肯多想,顺手把天竺僧从腰间解下的布囊提在手里,回身走回摩诃叶身边,道声“师,父”。极乐正宗宗主点点头,道:“昭儿,刚才一战,你伤势不轻。不如随为师先回极乐寺临时静养,等伤势病愈了再回王府不迟。”
锦袍客肃颜长揖,道:“梵师妹此言极是,为兄受教了。”顿了顿,却又道:“固然如此,我等师法天然,顺天应人,毕竟与天师执念不成同日而喻。李氏当兴、杨氏当亡,此天命所归也。不管为天下百姓抑或为你我宗门而计,扶助李氏即位建国,都属义不容辞。”
锦袍客缓下脚步,不徐不疾,含笑而行,号召道:“梵师妹。”
天竺僧竺法冉一代怪杰,但终究却落得如此了局。杨昭见了,也不由得为之感喟。按照穿越前的影象,这天竺僧本来应当无病无痛活到九十多,临终前才知己发明,把本身获得冰火七重天口诀的经历写下来,拜托至好老友公开才对。而冰火七重天的修练法诀也是以展转传播后代,初创了称霸思密达国的邪拳道场一脉。
那女子淡淡笑道:“皆是尘凡中人,此亦在所不免。倘使当真已经大彻大悟,你我也不必仍留在这五浊恶世当中,早破裂虚空而去了。师兄此言,却又未免有五十步笑百步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