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豪放地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裴钊便乖乖地躺了下来。苏瑗非常风雅地分出大半被子给他盖上,一面悄悄地揉捏着他的太阳穴,一面责怪道:“等你过些时候忙完了,我必然要把你关在寝殿里,亲身在殿门前守着,谁来也不给进,让你睡上三天三夜!”
裴钊的声音并不大,可话语里那瘆人的冷意却让人不寒而栗,殿内顿时齐刷刷跪下一群人,带着医童仓促赶来的方太医见状,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在内心冷静地给裴钊竖了个大拇指:裴钊,实乃人才也。
裴钊被她黑亮的眸子看得内心发软,又看她神采红润,声音清脆,便无可何如道:“我如果说不好,你会听话么?”
苏瑗不假思考道:“当然不会啊!”
一行人面面相觑,口里说着“多谢娘娘”,却一个都不敢动,还是谨慎翼翼地打量着裴钊的神采,苏瑗便又扯了扯他的衣袖,他这才微微和缓了神采,淡淡道:“下去罢。”
这场打树花委实让宫里热烈了好久,这豫州班子进天都城来不过两三年,宫人们常日出不得宫,对于如许的新奇玩意天然是希奇得紧,就连云珊来陪她说话的时候,亦是一脸意犹未尽:“我倒是感觉这个打树花比除夕的烟花还要风趣很多。”
“朕要的是根治,倘若如你所说,那此后她岂不是日日都要疼痛,日日都要喝药?”
那阵钻心的疼痛垂垂消弭下去,苏瑗勉强定了定神,见裴钊神采焦灼,对他笑了笑:“没有干系,你不是也晓得么,这几日我总会疼上一刻,我想......”
“你不会。”裴钊当真地看着她:“即便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
裴钊挑眉:“这么悍勇么?”
他恐怕裴钊见怪于他,又仓猝弥补道:“微臣近几日同何太医正在研读古旧医书,也有了些收成,本日为娘娘熬的药里略微变了几样药材,方才细观娘娘脉象,便知这药结果更甚畴前。微臣与何太医归去后必然苦读医术,为陛下和娘娘排忧解难!”
唉,疼了这一个多月以来,苏瑗都能把太医们的话背得滚瓜烂熟了,交来回回不过就就是说她身子衰弱,倘若本日还是如许的须生常谈,裴钊必定要生机的,跪鄙人头的方太医明显很明白这一点,可还是得硬着头皮把话说完,又在裴钊锋利如刀的谛视下胆战心惊地给她号了脉,颤声道:
裴钊含笑望着她:“那......甚么算大事,甚么又算小事?”
她实在没有甚么力道,可纤细的手指揉揉抚在头上却甚是温馨,裴钊放心肠闭上眼睛,听到这话不由笑了笑:“嗯,你做主。”
裴钊像是发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低头道:“如何了,是不是累了?”
这位“人才”的心机明显并没有放在情话上,而是满脸担忧地看着她:“再躺下歇息一会儿罢,可有甚么想吃的东西么?”
本年的除夕烟花,天然是无人故意机去抚玩。因大家皆知,陛下命苏相的四子,被关押在羁候所的苏珵前去德王裴钰营内宣旨,倒是一去不复返。而德王的人马已经驻扎在天都城门外,毫不粉饰地坐实了“谋反”之名。
“我真的没事。”苏瑗急吼吼道:“这几日我老是闷在殿里,实在无聊得很,刚好今晚你也闲着,我想和你一起去看,好不好?”
“那当然啦!”苏瑗对劲洋洋道:“睡觉这类小事情,当然是我说了算啊。大事你做主,小事我做主,不是很好么?”
见世人如释重负般地退了下去,苏瑗便笑道:“你看你,老是如许凶,还好你当了天子,大家都要围着你转,不然你整天像个老虎似的,那里有人敢靠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