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早，刘家婶子给山伢子送来孝服，山伢子披麻带孝，从早上一向跪到中午用饭。
山伢子高举瓦盆儿，‘哗啦’一声摔得粉碎，徐四扬手撒一把纸钱儿，拖着长音儿喊道：“起……”
中间后爹想让山伢子起来歇会儿，让小儿子替他跪会儿，但被徐四拦住了，说山伢子有孝心，自古以来，仁孝为先，这是功德儿，何况人这一辈子，生一回死一回，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儿，不差这点儿工儿夫。
开出一段路，徐四又大声说道：“松点儿，你要把我勒死了！”
徐四念叨了得有半个钟头才停下，看着山伢子问道：“你如何不问我在干甚么？”
山伢子低着头答道：“不敢问，怕吵着四叔。”
徐四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道：“行，我送你归去。”
徐四说道：“李大哥，我懂点门道儿，你如果情愿，把你家嫂子的生辰奉告我，我给她算算下葬的吉时。”
山伢子说不出事理来，但就是感觉梦是真的，用力儿点头。
山伢子有点儿慌，今后退，后爹赶紧站住脚，看着他说道：“伢子，昨个儿的事儿你刘叔儿都跟我说了，爹是闹撞客了，他们四五小我都按不住我，到朝晨才好，伢子，你没事儿吧？”
后爹浑厚地说道：“给啥人为呐，孩子跟着你学技术，将来能赡养本身，你这是给他饭碗呐，将来他还得孝敬你呐。”
山伢子不敢吭声儿，怕吵了徐四，就跪在棺材中间，往火盆儿里撒银锞子。
后爹感激地说道：“那好啊，感谢他徐叔儿了，只是我家穷，不晓得拿甚么报答。”
徐四笑了笑：“一码是一码，人为还是要给的，不能白使唤人。”
山伢子从速跪到棺材头里，捧起瓦盆儿，八个男人钻到杠子底下，蹲好了马步儿，肩头上吃上力。
抬棺的人午餐前到的，刘家婶子过来帮着做的饭，不求好，尽管饱，白面饼子杂碎汤，撒上葱花儿就着姜。
后爹听了就不言语了，一个是感觉徐四说得在理，另一个是感觉徐四透着股子仙气儿，不敢违逆他说的话。
山伢子用力点头。
徐四没有转头，但山伢子听到他在念叨甚么，就走近了些，听到他在念着古怪的话，既不像唱歌儿，也不像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