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奴……”悠悠浅浅的声音从阁房传出,听来有几分衰弱。
屋内诸人多数退去,只余了赵嬷嬷守在榻前,尹浩迟疑不定立在门前,遥遥隔着一扇屏风望向阁房。
“有一年大雪,他晕倒在丞相府外,蜜斯见他不幸,便美意将他收在府内做了个养花的小奴。厥后得知他不能开口言语,身子一贯也不好,便听了大夫的话,请了个先生教他习武强身。”忆起旧事赵嬷嬷仍觉一如在昨日,眼眶潮湿,忙抬手拭去,“他本是孤儿,府中人只唤他‘哑奴’。旁人皆都欺负他,只要蜜斯待他极好。当今……当今他叫尹浩。”
别宫已着人去一催再催,不久,产婆与大夫都双双前后赶到。
小皇子也算极其灵巧的,除了将将从母亲肚子里出来时哭了几声,现下倒是温馨地睡着,白白嫩嫩的面庞格外讨人喜好。
那话许是夕若烟也闻声了,见她望来,只非常怠倦地点了头,有所表示。
他想,若非不是祁王此时造反,若非不是贰心中痛恨耐久愈深,若非不是……不是因为全部丞相府因一道莫须有的罪名在火中化为灰烬,或许他不会帮着祁王起事,或许他仍旧只在九嶷山上做个不会打家劫舍的匪贼头子。
司徒菀琰心中犯疑,这些事情件件都是个谜团,压得她几近喘不过气来。
司徒菀琰本也担忧,却也心知担忧无用。她定了放心神,细细阐发了面前情势。
或许……他也会带着仇恨,忿忿不平的了此残生罢了。
司徒菀琰立时发觉本身这话僭越了,北朝虽不倡导男女大防,可到底是男女有别。夕若烟为贵妃,尹浩不过只是小奴,即便非论身份,也没有外人等闲入女子内室的事理。
尹浩悬着的一颗心也终是落下,冷峻的脸上可贵闪现一抹笑容,正要迈步跟进,倒是鄙人一刻顿住了脚步。笑容不再,垂下的双手渐握成拳,眉宇间一层阴霾覆上。
夕若烟本是累极,耳畔却少不了这些人的叨叨。再听了这话,惨白的唇瓣堪堪掀起一抹弧度,勉勉强强挣了眼皮。
“我……无事,只是有些累。”夕若烟累极,缓了缓,才又道:“哑奴,你诚恳奉告我,你……究竟是如何……如何和祁王勾搭在一起的?”
“但是……”尹浩另有踌躇。
厥后不过三天,坊间再次传来动静,说是宫里凤鸾殿大火,皇后并腹中皇子不幸死亡。他大受打击,几欲求死。
实在他也算不上是祁王的部下,不过只是各取所需,共同投机罢了。
有,他……为何竟会成了祁王之人?”
强忍了好久的心伤一次发作,赵嬷嬷也顾不得甚么礼节哭了好久,待得眼泪流干,这才接过丝帕拭了泪痕。
至于从何做了九嶷山上的匪贼头子,不过是全凭了一双拳头,在山下小镇被打劫之时,凭一人之力击退了全数寇匪,从而被奉为大哥。
世人大喜,再不顾其他,一拥着入了房里。
司徒菀琰玉手遥遥一指,恰是凭柱而立的男人。
当年丞相府一夜大火,他应提早得了管事叮咛出府采办花种而逃过一劫,可返来时,昔日朱门大户已在一片火海中化为了灰烬。丞相府高低一百多人竟无一人生还。
榻前纱帘已被放下,模糊约约可见恍惚倩影。尹浩迟疑上前,久久才悄悄问了句:“你……还好吗?”
房门俄然从里翻开,有丫头出来镇静出来禀报:“生了生了,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是个小皇子啊!”
赵嬷嬷低头,目光不自禁望向紧闭的房门,踌躇三分,起点了头。
救他之人是个十五六的女人,女人的父亲是个江湖郎中,不但治好了他的风寒,还用官方药方治好了他的哑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