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的是城南的宋曲,就在登封县城边上不远。”
“没事!”崔俭玄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咬牙切齿地说道,“没事理他一个大病初愈的挺得住,我却受不得!你去,弄些浆水来,我消消渴!”
身为丁男的村正宋十八这一年刚过四十,他声音宏亮,现在恭谨地叉手施礼以后,便开口说道:“传闻,杜小郎君是带人来宋曲主张捕蝗的?请恕某直言,去岁蝗灾,某曾经亲率村民灭蝗,好轻易才保住了些许收成。但是今岁蝗灾又起,一时之间传言颇多,上高低下都说捕蝗会遭天谴,特别村中老一辈的都如此断言,因此无人敢动,某也一时束手无策。”
蹲下拈了一只蝗虫站起家来,杜士仪却扫了一眼崔俭玄,随即就看着满脸迷惑的宋十八说道:“这蝗虫是害农,若不是大家上阵,纵使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折腾一整天也一定能驱灭多少。但飞蝗此物,并不是真的有百害而无一利。”
“闭嘴!”
“杜十九,你不是自告奋勇带人出来灭蝗的吗?这飞蝗就在那儿,你怎的不管?”
听了这话,那些差役偷瞥崔俭玄那张男女通杀的脸,即便晓得这是清河崔氏的嫡脉后辈,赵国公的儿子,可还是不免因为方才那话而窃保私语。而杜士仪不料对方如此难缠,他仍不免有些内心犯嘀咕。想到昨日他能说动那位登封令,确切也有崔俭玄帮腔的成分,他只得笑着说道:“那里,我也是想着乡间郊野门路难走,怕十一公子吃不消。”
“郎君,这是你要的浆水……”
“你是说田陌?”杜士仪看了一眼几近埋没在了那一片蝗云当中的田陌,随即似笑非笑开口说道,“放心,他不是去蛮干,一会儿就返来了!”
“本来如此。”
这崔十一郎显见甩不脱,杜士仪晓得本身再疏淡也挡不住人必然要跟着,当下干脆利落地点头应道:“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十一兄既要一起去,那事不宜迟,走吧。”
“答非所问!”
当客房中本来正翘足高卧的崔俭玄听到美婢报知杜士仪已经到了县署的时候,他先是一愣,随即一骨碌坐了起来。他不比那些差役都是地头蛇,但清河崔氏以及赵国公之子的招牌非常好用,他让人从嵩阳观中刺探到的动静远比那些差役更多。嵩阳观毕竟是倡导平静有为的道观,得知杜士仪竟一口承揽下了捕蝗之事,观中高低很有非议,除却不药自愈的事情,对于此子都不肯多提。但他还是刺探得知,那位赫赫驰名的道门宗师司马承祯,竟是对其仿佛另眼对待。
“管他是真神童还是假神童,只要有热烈可看,又有借口晚些去悬练峰肄业,那就是好的!”
“各位想必都到嵩阳观去刺探过了?”
“嘿,本来你们还只探听到这一丁点?”昨日给杜士仪通报的那中年差役吴九嘿然笑了一声,随即奥秘兮兮地说道,“我但是识得嵩阳观中一个杂役,他却对我说。那一日山雨极大,那位杜小娘子一大早就到嵩阳观前跪求,在雨中不肯走。成果,那位明显之前已经病得下不了床,连话都说不得的杜小郎君,却硬是在雨中赶到了嵩阳观前,杜小娘子惊得目瞪口呆。这不药自愈的事情,明显是真的。”
见对方说话直率,杜士仪沉吟半晌,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敢问宋村正,村中除却务农种地以外,可还别有其他生存?”
“天然刺探过,还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传闻那位赫赫驰名的太冲道长去草屋给人诊治的时候,这杜小郎君已经不药自愈了,可真令人不敢置信!”
“老九说的倒是理儿!”
崔俭玄见从者赶了上来,他便一把抢过阿谁葫芦,又将其贴在了热得直发热的脸上,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杜士仪,合法他觉得杜士仪会直接带着差役上前灭蝗的时候,却不料人在立足逗留了好一会儿以后,俄然对身边昆仑奴低低言语了几句,竟带着世人持续顺着大道往前走去。只要阿谁肤色乌黑的昆仑奴利索地脱下外套包住了头,随即大步朝蝗云而去。看到这一幕,他终究忍不住了,三两步赶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杜士仪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