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又笑了笑,过了会儿,问:“还不敷车钱归去?”
把着方向盘的李政盯了她一眼。
周焱躺下来,盖上毯子,闭上眼。
“那还好。”
周焱喝了一口,摸着滚烫的水,入口温度却刚好,她喝完大半杯,舒了口气。
周焱迷含混糊睡着,又热醒了,翻身好几次,到厥后还是受不了,轻手重脚翻开了电扇。
过了会儿,它又来了一次,仿佛不知倦怠,反几次复。
“待会儿拿。”李政取出烟盒,抽出支烟,“介不介怀?”
船上没有半点蔬菜,只剩米面和腊肉火腿,周焱随便煮了点儿,李政吃完,套上件t恤,歇息了十几分钟,又去了驾驶舱。
周焱钻出来,坐在红色的蚊帐里,像被隔进了一个安然的空间。
“也够他们吃一年半载了。”李政看了她一眼,走向船,说,“下来?”
他坐了下来,支起一条腿,摸着下巴,看着此人的背影。
关灯睡觉,屋里并不非常暗,能瞥见路灯。
早晨周焱靠在床头看书,边看边拿本子扇风。
李政方向盘朝右一把,一艘划子从左边驶来。
周焱摸了摸蚊帐,问:“你这个买了多久了?”
“小时候下过。”
李政笑了笑,过了会儿,躺了下来。
过了会儿,周焱拉开一点拉链,再拉归去,又拉开,“你吃了吗?”
江水漫漫,行船日复一日,撑船捕鱼磨豆腐,撑得久了,人就像这闷热的气候一样。
“出去。”
驾驶舱里太闷,李政打着赤膊,说:“倒杯水过来。”
“身上统共多少钱了?”
周焱顺着船面走向船头,到了驾驶舱门口,内里的人说:“醒了?”
周焱刮了刮仪表台,没说话。
李政说:“内里风凉,早晨就睡这儿。”
他伸脱手,贴上玄色的发圈,悄悄一滑,长发缓缓散开。
拂过她的前额、头发,李政顺势滑至她的后颈。
“向来没用过。”
一道影子落在厨房窗户上,和她的交叠在一起。
台阶高,李政先下,转头看向周焱。
“右边来船了,你往左挥。”
周焱咳了两声。
“导甚么?”
“泅水。”
船舱里太闷热,电扇也没开,破窗户外也没有风送出去。额角有汗滑下,又沾住了头发,周焱撇开了点,把汗抹掉。
但很快,又堆叠。
“到时候不开船。”
周焱转向灶台,见珐琅杯里倒着水,杯身有点烫,她问:“你喝水吗?”
水烧开了,李政往珐琅杯里倒了一杯,剩下的倒进热水壶,再回床上躺着。
满天繁星,这里气候好,周焱抬头望着,问:“今晚如何这么风凉?”
周焱拎起热水瓶,拔出瓶塞,给他满上,热气腾腾中,身后的人帮她把碎发拨到了耳后,问道:“干甚么去了,晒了一天太阳?”
李政问:“下过田么?”
“炒面。”
说完,出了蚊帐,站到了船顶另一头抽烟。
李政又往内里弹了下烟灰,咬上烟,低着头,顺手拨着打火机,火光一明一灭,跟远处红色的射灯一样。
“零八。”
李政说:“大抵八岁之前。”
周焱说:“一百多。”
“嗯。”
“算。”
地板上都是足迹子,床和书桌上都落了灰尘。修了三天船,船工进收支出,全部船舱比之前还要脏。
“……嗯,你呢?”
“台风快来了。”
周焱:“……”
李政把蚊帐和席子扔上了船顶,再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周焱抬头看了看,握住梯子,渐渐往上爬,还差最后几步,上面的人蹲了下来,将她一拉。
“嗯……开了多久了?”
半晌,李政说:“去煮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