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了下来,支起一条腿,摸着下巴,看着此人的背影。
“右边来船了,你往左挥。”
“哦……我手机鄙人面。”
“出去。”
周焱点头:“你抽吧。”
“让人帮手运走了。”
还是不动。
站在船顶,视野俄然变高,江景一览无遗。远处不知是甚么楼,开着一盏红色的射灯转来转去,上面的堤坝空旷无人,连一辆车都没有。
“待会儿拿。”李政取出烟盒,抽出支烟,“介不介怀?”
日头越来越高,河上的船舶也越来越多,时不时就能闻声“呜——”一声的船笛,两岸开阔,望不到边沿。
“这是老刘叔剩下的,有几年了。”
船上没有半点蔬菜,只剩米面和腊肉火腿,周焱随便煮了点儿,李政吃完,套上件t恤,歇息了十几分钟,又去了驾驶舱。
“炒面。”
周焱放下书,跟着他出来。
满天繁星,这里气候好,周焱抬头望着,问:“今晚如何这么风凉?”
周焱洗完澡,衣服裤子穿得整整齐齐,擦着头收回来,看了眼床,跟那人视野对个正着。
李政把蚊帐和席子扔上了船顶,再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周焱抬头看了看,握住梯子,渐渐往上爬,还差最后几步,上面的人蹲了下来,将她一拉。
周焱问:“正对着来船了呢?”
周焱拿上衣服出来,李政正在厨房里烧水,水流哗哗注入热水壶,他低头扶着灶台,闻声声音也没昂首看。
“你呢,如何在这儿?”
带着她又往左边挥了一下。
那人回身,抬头朝他望来,江风迎迎,骄阳灼灼,闷热的夏天,她像一颗投入死水中的小石子,渐渐激起掩蔽在水底的躁动。
他伸脱手,贴上玄色的发圈,悄悄一滑,长发缓缓散开。
红色的光束缓缓覆上来,映出炽热又烦躁的色彩,像手一样和顺的抚摩畴昔。
李政笑了下:“会了?”
周焱跨下台阶,走进这个昏黄狭小的空间,李政看着她,没动。
天蒙蒙亮,才五点多。
“这算偷么?”周焱问。
李政瞥见那人走到了船头,穿戴收腰的灰色t恤,扎着松松垮垮的一束长发,手拿一面五星红旗,面朝大江,往右一挥。
李政点了点下巴:“现在船身高,万一有划子过来,能够看不见,前面要有甚么停滞,都导一下。”
“算。”
李政说:“内里风凉,早晨就睡这儿。”
周焱咳了两声。
周焱拎起热水瓶,拔出瓶塞,给他满上,热气腾腾中,身后的人帮她把碎发拨到了耳后,问道:“干甚么去了,晒了一天太阳?”
半晌,李政说:“去煮点面。”
“你也早点歇息。”
“……够了。”
周焱把瓶塞塞归去,“赢利去了。”
周焱放到一边,看向船头,问:“船上的货呢?”
江水漫漫,行船日复一日,撑船捕鱼磨豆腐,撑得久了,人就像这闷热的气候一样。
驾驶舱里太闷,李政打着赤膊,说:“倒杯水过来。”
周焱倒了杯水,端出来说:“还烫。”
“嗯。”
地板上都是足迹子,床和书桌上都落了灰尘。修了三天船,船工进收支出,全部船舱比之前还要脏。
李政铺好了席子,撑开了蚊帐,说:“出去。”
早晨周焱靠在床头看书,边看边拿本子扇风。
“炒面这么便宜?”
周焱钻出来,坐在红色的蚊帐里,像被隔进了一个安然的空间。
船舱里太闷热,电扇也没开,破窗户外也没有风送出去。额角有汗滑下,又沾住了头发,周焱撇开了点,把汗抹掉。
周焱摸了摸蚊帐,问:“你这个买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