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叔从未表示出对皇位的贪念,乃至这摄政王一名也是先帝强行加封的。但他现在任摄政王,已是万人之上,连太后、皇上都不得不在他面前低头。享用过如许至高无上的权力以后,还可否像畴前那般不在乎?这在统统民气中都是个疑问。
方竹君身形一震,面色刹时变得煞白。
本来她在小曹氏手上已是粗粗学过,不料落在授琴的琴女官眼中,还是“不通乐律”。
又转脸对秋蝉道:“传旨融、曹、林、谢、秦几家今后各自严加管束便是。”
只听她半点也不忘痛打落水狗:“猜不出灯谜,又强要取走彩头,连公布答案的机遇也不给人,倒要动粗,路人拦一拦罢,连路人也一道打了……真是好哇……”
琴女官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算了,情愿弹就算不错了……
他的目光……让薛池感觉身上好重!
薛池也陪着笑:“太后娘娘,这五板子,能不能不打了?下头人晓得甚么,还不是听我批示了?还不如打我了,免得我内心歉疚。”
方竹君更沉着沉稳了些:“融女人能够不知,那一张白纸上未落一字,明显是那凌云才情干枯,无题可出了。”说这话时她心中略有些不安,却忽视了这一节,极力清楚平和的道。
小天子转头,诧异的望着她:“你这说法,倒与旁人不一样。有劝朕网罗奇珍的,有劝朕召了异国舞伎献舞的,另有劝朕彩衣娱亲的。你是头一个劝朕不必用心机的。”
薛池做出副羞赧状:“先前情急,都忘了君臣尊卑有别……”
融伯爷指了指箱子对薛池道:“这回在外头,想起你刚回府,身上穿的屋里摆的都还短了些,便看着购置了些,你且瞧瞧喜不喜好。”
薛池顶了他女儿的身份,与他只是粗粗的见了一面,还没相处过一日呢。她又是这般年纪了,指不定甚么时候就要出嫁,到时父女豪情就太淡薄了!就是太后,也同意让他们父女多靠近靠近,放了薛池出宫回府。
薛池俄然被点名,不由也吓得一个机警,抿了抿唇才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不敢不平。只臣女等只是女子,并不是朝廷官员,如何能影响到百姓对朝廷的观点呢……”
薛池应是,两个婆子又抬了箱笼随她一道回屋。
薛池不免嘲笑一声:“你既如此笃定,为何不敢与她赌?”
琴女官一怔,拧着眉道:“可这曲调过分奇特,竟是从未听过。”说是乱弹也不是,较着有些旋律,只是非常古怪不说,操琴的人又弹得磕磕巴巴的,听得民气烦意躁。
小天子道:“是因为朕……”话说到一半,已是明白过来。他站在原地想了一阵,一时皱着眉,一时又笑,最末眼里尽是镇静,握着拳对薛池道:“朕要学文帝,他十四岁就亲政啦!朕也要十四岁亲政!”
薛池咦了一声:“另有何事?”
薛池一下怔住,小天子道:“这两年来太后殚精竭虑,朕心中有愧……”
小天子:“……”
小天子一听,精力一振:“是,王叔。”
小天子看清来人,不由得面上一白,勉强撑着架子道:“王叔,二弟。”
说着竟举起手来,太后垂眼一看,便看到此人掌中正放着几枚红色薄片。
融伯爷细细的问了她饮食起居,不过半晌,便有两个婆子抬了个樟木大箱子出去。
惹事生非这条落在普通女子身上,为着好处倒也有人求娶,大不了闲着她、按着她也就是了。
太后嘲笑一声:“你们不是官员,你们的父辈兄弟却都是朝廷命官。自古有云,养不教父之过,又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之说,由此可见尔等父兄禀性!百姓如何不滋长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