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光彩散尽,阎小楼瞳孔一缩,快速吸了口冷气。
除此以外,另有一种奥妙的、如有若无的感受悄悄鼓起。
说到底,他还是少年心性,加上方才扛过元劫,精力略有不振,没折腾一会儿便厌了,干脆不去理它。
轴体以素玉打造,配上乌黑的缎面,由左至右卷成一束,题头是一行古拙的黑字,“十方诸天”。
到了这一步,即便是自欺欺人,他很难当何为么事都没有产生那般,泰然自如。
电光当头,从脑瓜皮到脚指尖顿时一酥。体表之下,天火残虐,锋利的刺痛层层炸开。
哭笑不得的阎小楼心念一动,想把这玩意拿出来,细心研讨一番。
他下认识地拿袖子遮了遮脸,探手一捞,一把将人拖了出来。
扶住狠恶跳动的眉心,本能越是催促,他便越是顺从,真真是一点儿也不想援救于他。
如果他和这个眉峰舒展、神情惊惧而痛苦的少年之间,的确存在某种奥秘而特别的联络。那么,对方到底在经历着甚么,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透过滚滚烟尘,模糊能瞥见一道人影立在树下,石头般动也不动。
血污再次漫开,结了层硬壳的衣物糊在身上,黏黏的,不太舒畅。
这类感受,只在他修习内功的时候碰到过,前者却比之主动,也难以捉摸很多。完整不需求他摆布,便能源源不竭的从六合万物间汲取力量。
刚缓过点劲儿来,一丝非常的感受冷不丁掠过心头。
迟滞半晌,他反手搭上干枝,试着拔了拔。
可直到最后,他也没在这幅泛着柔光、质感细润的缎面上找到半个字、半朵花儿。
默念一句,他渐渐眨了下眼,心间一片冰冷,委实难以动情。
浓烟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氛围中充满着一股刺鼻的糊味。
萧屹已经死了!
稍一凝神,只见神府当中竟然莫名其妙多出一卷卷轴。
阎小楼浑身一软,耷拉着脑袋,“呼哧呼哧”地喘气了几下。
阎小楼神采微变,心悸有之,颤栗有之,更有一种言语没法企及、玄之又玄的明悟,仿佛俄然就开了窍,早已烂熟于心的《清心感到篇》应势而动。
天火洗濯而过,机体仿佛重生。
另一边,阎小楼猛地打了个寒噤,“扑棱”一下,惊坐起。
也说不上哪来的一通邪火,他猝然发力,“噗”地一声,一把将横贯胸腔,饱饮鲜血的树枝全部儿抽出,“啪”一下甩在地上。
阎小楼“嘶”了一声,右手猛地往回一缩,大袖一甩,快速在胳膊上绕了两圈。
与此同时,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蓦地消逝。
伴着“霹雷——”一声巨响,大片火光升腾。
火舌吞吐,“噗”的一下扑灭袖口,如蛇信般吻上手腕。
无字天书?
阎小楼目光一空,呆若木鸡,起尸诀却不甘孤单。
顷刻顿悟,眉心狠恶一跳,“阎春雨”三个字随之迸现。
“浩浩大荡”的真气经此淬炼,被烧掉了九成九,只余下几缕精纯的、细如发丝的——真元!
迷蒙的微光中,丝丝缕缕的天威调转锋芒,由阎春雨那边侵袭而来。
心念一起,呼吸立时一窒。短短几息以内,第二道天雷携万钧之势,拍马赶到。
阎小楼闷哼一声,疼得他连姓甚么都不晓得了,却凭着一股子韧劲,死死地压抑住了飞速流转的真气,从而将走火入魔的风险降至最低。
正悄悄发誓,一道雪亮的电光突然闪过。
一道矗立的身影站在树荫下,满脸淡然地看着梦话不竭的少年在山坳间单独挣扎。
可惜,天不遂人愿。不管他如何尝试,卷轴就是赖在内里,死活不肯出来。
白光骤起,火势立时一弱,早已碳化的衣物片片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