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一人着白袍,束冠,从上到下纹丝稳定,是个年青男人,活的。至于身披甲胄,体型健硕阿谁,则满脸的白毛,一眼就能鉴定,是只入了道的行僵。
稍一考虑,阎小楼俄然冲着地下暴喝一声:“谁在内里?出来!”
这位两眼乌黑如墨,自内而外透着微光的,貌似才是真正的墓仆人。
从技艺上说,能把墓道口找得如此精准,可谓入迷入化。独一有些美中不敷的,便是体力活儿干得实在糙了点。坑底碎石密布、凹凸不平,两扇镶着金属片、看着直反光的低矮石门只能开到一半,将将容人收支。
阎小楼愣了愣,怯懦而茫然道:“没、没派。”
刚起步,他腰身一摆,架起匕首,接着就是一个大回身。
“二!”
“哦?”
半夜半夜,这一嗓子嚎出去,又尖又亮,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声。
悄无声气的靠近大墓,一如阎小楼先前猜想,新翻出来的土堆旁,还真是一个挺大的土坑。
阎小楼机灵的支起耳朵,一只手捋着石壁,轻手重脚的往前挪。
阎小楼震惊过分,一时没反应过来。劈面的青年却没甚么耐烦,阎小楼只是呆了一下,他忽的就沉下目光。
“我,咳咳……我叫阎、小楼。”
青年语气平平,视野往上一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方才完成烙骨,神情略显倦怠的青年侧过身,清冷而疏离看着面前这位不速之客,降落道:“你是谁?”
想起前天那道晴空轰隆,阎小楼很有些幸灾乐祸,心中暗道:“尸变?怪不得遭雷劈!”
刚一动手,他就看出这本书被糟蹋得短长,册页边沿像被狗啃过似的,整齐不齐不说,还泛黄发黑,有被烧过的陈迹。封皮是暗青色的,提有“尸典”二字。前面还算完整,中间有几张破洞的残页,到后边就只剩一点毛茬儿了。
看他肌体丰盈这模样,元劫算是顺利过了,妥妥的白僵啊。
即便是朝阳那边,土还是湿的。
青年也不昂首,随口道:“哪来的?”
阎小楼目光不定,说话直吭哧,听着可没甚么底气。
“捡、捡的。”
垂眼扫过大坑,阎小楼环顾四周,随即登上封土,谨慎翼翼的探出脑袋,将所处环境细心、完整的检视了一遍。
反噬?!
卡在脖子上的手突然一紧,阎小楼吓得肝儿颤,当即尖声分辩道:“我没扯谎,说的是实话,是实话!”
墓道隐于地下,长年不见天日,可越往里走,光芒反而更加现亮。很快,一方墓室便在他面前闪现真容。
几近同时,棺椁左边,浓厚的暗影也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白光冲散。空空如也的处所,竟然前后暴露两条人影。
只这一眼,便让他生生抽了口冷气。
由此可见,盗洞的挖掘时候起码是在申时今后,亥时之前,刚好跟他的行动错开了。
棺椁少说也有两层,外棺用的是石材,棺盖已经被翻开,斜倚在中间,另有一副木质棺盖扣在地上。墓室两侧,是成堆的冥器。
青年没有涓滴怜悯,只淡淡道:“说。”
青年捻了捻涩滞的书皮儿,眼睑一低,脸上没有一丝神采。
阎小楼打了个颤抖,难以言喻的惊骇袭上心头。
忙不迭解释一句,他胡乱在身上的摸了几把,好轻易从怀里扯出本书来。哗啦啦抖得直响,尽尽力往外递。
那一眼全然不带豪情,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只是某个无足轻重的蝼蚁。
石门只到人颈部,要出来,就只能猫着腰。
站在甬道口,看不见是甚么在发光,只晓得光源应当在他右手边。高大的棺椁挡住一部分光芒,在左边留下一片暗沉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