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风呼吸一窒,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大弟子,只感觉有人拿刀在剜他的心。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他到底还是将人托了起来,眉峰舒展的同时,语气不见涓滴和缓:“如何弄的?”
不是他目炫,的确有人正穿过雨幕,慢腾腾的往这边走。
惨白的指节扣在门板,声音仿佛比昔日更加沉闷、压抑。
又走了几步,也不知如何,那人俄然一矮身。
不告而别,会不会太伤人?
仙路漫漫,其修远兮。
这要在之前,他一准蜷起家子,能躲多远躲多远。现在,固然两腿发软,却踉跄着跑出门去,连鞋都没穿,直接就往雨里扎。
这个时候,沈南城却掩着嘴,低低的咳嗽了几声。随即收起拳头,把手放了下去,仿佛恐怕师父瞥见积在掌心的血。
一把搀住摇摇欲坠的沈南城,徐清风冷着脸,把人带进屋里,往椅子上一送,随即斜着眼睛,轻哼了一声:“你可真出息。”
“弟子……”沈南城悄悄换了口气,又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弟子违背门规,掘了天一门祖坟,被人追杀至此。”
舌尖被咬破,痛感极其锋利,太阳穴突突直跳。
按他师父的话说:“你大师兄、二师兄资质聪慧,从天元到问道,只花了三十五年。天官也就是开蒙太晚,这才比两位师兄稍逊一筹,用了近四十年。你……你嘛,若肯用心,一甲子内或有所成。”
……
“笃!笃!”
二十年了,这么多年他都不返来,现在又返来干甚么?
只要一想到本身顶着苍苍白发,手上拄着根拐棍,走道儿都颤颤巍巍的,还要翻山越岭,满天下的刨坟、猎尸,他头都大了。顿时感觉前程一片暗淡,干甚么都提不努力儿。
正入迷,就见一条影子从山体间剥离出来,忽忽悠悠的往前飘。
沈南城垂着头,低声道:“师父,弟子只是临时摆脱了天一门的追杀,这一两日,他们随时能够过来。”
“胡涂!”
单手撑着门框,深深埋着头的男人抬了抬眼,在极其粗重的呼吸声中,艰巨的叫了声:“师父。”
阎小楼腰背一紧,搭在窗口的左手微微一勾,一张引雷符已悄悄夹在指尖。
一声惊雷起,震得人肝胆俱裂。
将人带起来,徐清风抬手他扣住脉门,一丝真元随之探入。
“霹雷――”
要不还是逃吧,就此远走高飞!
这件事,不管从是家规还是公理上说,错都在沈南城。如果天一门的人就此干休,那也就算了,如果他们敢找来……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雨幕深处,一点灯火正悄悄晕开。
十步以内,捂着胸口,踽踽前行的男人脚步一顿,抬眼看了过来。
二十年了,他一走就是二十年,二十年间消息全无。要不是魂牌还在,他几近不晓得平生最对劲的弟子到底是死是活。
惨白而又刺目标光芒下,映出一张分外冷峻的面孔,几缕碎发贴在他脸上,雨水肆意流淌,一如从天国爬出来的鬼怪。
另有他师父,那种长辈对长辈的照拂、体贴,完整不掺半点水分。
阎小楼头皮一炸,两排牙齿高低一磕,一股近似铁锈的味道快速散开。
内里风雨交集,这个时候来找他,怕是出了甚么事。
傍晚,暴雨,暴雨如注。
七月初三。
一声轻唤,竟让徐清风晃了下神儿。
徐清风皱着眉头,仓促拉开房门。在昂首的一顷刻,忽的就怔住了,嘴唇一颤抖,震惊道:“南城?”
他来尸王谷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与一众师兄也都混了个脸熟。
“管好你本身吧!”不耐烦的呵叱一声,徐清风也是心烦意乱,“你先把混元丹吃了,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不消你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