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紧跟在辛寒身后,走了好久,倒也没有一向向下,还走过了很多向上的起伏,她直觉起码又走出了半截行宫的间隔,走惯了以后,不由想起那位身中剧毒的前辈,只怕走得更不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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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门路绝顶的大门已半开,门前不再是先前正殿前那般的空寂,反倒覆了各处白骨。
她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没有棺,没有财宝,也没有其他异物,只要正对着他们的一个密闭的石门。
辛寒淡道:“或许,出来看了即知。”说罢,抬步进门。
绿衣走到他身边:“天底下何来如此多的偶合?那么巧地,异域的红花就到了宠妃的身边,勾动了她避人耳目服下的罕见之药,在这史乘无载的地宫里保持她的闭月羞花貌?所谓无巧不成书,书可都没这么巧。”
辛寒与她谨慎走到门前,他俯身察看半晌,下告终论:“这些该是制作地宫的匠人。”
棺中那位斑斓的女性恰是花信韶华的面貌,阖目叠掌,毫无尸身腐臭的迹象,鲜妍得就像一名浅显的花下小憩的贵女,但是,周边陪葬的金器翠雕无一不显现,这就是一名身份高贵的已死之人。
绿衣了然,可惜之余,看向门内:“这就是地宫的绝顶了?”
门内非常空旷。
令人不测的是,那门竟然一触即开。
绿衣想不到有这番内幕,眸色一转:“那这领头竭力压抑,是为安部属的心呢,还是为防部属的意呢?”
辛寒斜挡在绿衣身前,顺手掷出一物,撞开了箱子的簧扣,箱子回声而开。
辛寒一边绕着四周也转了一圈,一边也带着笑意答:“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晓得,躺在这里的,果然是先帝那名宠妃。”
绿衣没好气地笑看他明知故问:“不舍得。你舍得?”
她说着,又想起来:“我记得,安王府那舞姬也是蠕蠕来的?这此中别不是又有甚么拖延数十载的奥妙关联吧?”
绿衣不由屏息——辛寒先时验尸都未曾用布裹手,这时候多此一举,必不是毫无原因。
辛寒却说:“你安知他们不想取?”他看绿衣暴露疑问的神采不由轻笑,“这棺中女尸和器物上皆有剧毒,有人动过,立时发明中毒之状,便再不敢伸手了。”
绿衣紧跟而入。
辛寒接过看了一眼:“州牧府购置的?我记得,他们予你数套,你只取此一件?如此心仪之物,你舍得?”
辛寒漫不经心道:“她身上有假死药的残留。别史逸闻连她葬于行宫之下的事都未曾收录,这事的起因更无从传说。不过,她的死因倒是风趣——一种蠕蠕特有的红花哄动了她体内的假死药,一种新毒异化而成,致她毙命。此毒之妙,即保死尸如生,只不知这药效是出于偶合还是决计了。”
绿衣点头应下,看他取出火折子,同他一起走下阴暗无光的隧道。
明黄的锦缎上,躺着一只雕镂精彩的玉瑝,只是,比起同类祭器图案的故事性,这只玉瑝上的纹章仿佛全无规律,不要说对称,连个似是而非的形状都没有,若不是线条充足流利、剖光充足细致,包装充足豪华,怕要被错看为学徒的练手之作。
绿衣心下预感,在这地宫中遭受的大部分谜团,都可在石门以后解开。
她见他将玉璜拿近嗅过便用布包好收了起来,有些惊奇:“你不是不惯配这些金啊玉的,怎俄然有了兴趣?这玉上该不会也沾了甚么希世奇药吧?”
翻开的门后没有她预感的死人或活人,只要正中一张雕饰精彩的桌子,和桌子上供着一只镶金嵌宝的匣子。
绿衣先点头:“没有。”又蹙眉,“无非常之处才大为非常,别且不谈,来人掀了棺,却一物未取,尸身无缺如此,还不敷令人生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