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无语。
她拧眉苦思,翻了个身,俄然有个设法:
辛寒嗤笑:“你觉得我会放那样的祸害活着?”
幸亏她惯能夹着尾巴做人,未曾因他看着好脸好脾气就获咎他,才不必过得太惊心。
这个横空而来的猜想听起来匪夷所思,套在当下,虽称不上严丝合缝,却也颇耐人寻味。
搞不好让她歪打正着蒙对了。
绿衣旋身飞出膳房:“那我们寻个偏僻的好处所,你且吃,我说。”
“快睡。”
“实在,我只要一问,若那黑鸮不慎接了毒手的票据,做成后收不抵支,可有忏悔之法?”
辛寒也浑不在乎地坐下,一身风朗气清,不像坐在灰尘劈面的旧屋里,倒像坐在暗香袅袅的书斋,绿衣忍不住瞥了他几眼,此人咬烙饼都咬出一派品龙肝的错觉,思及他先前对武林“非划一闲”之辈的口气,不由奇特他在那峡谷如何隐居得住——
绿衣持续推论:“既雇了如此高超的杀手,人数还很多,买凶者想必所费不赀,但求万无一失。以我先时所言,他们不下死力追凤州牧和特使,反分出这么些人追杀我们,看来好似我们也是目标一样,这倒让我想不通了。莫非另有买你命的江湖仇家?和对凤容动手的票据赶在了一起?黑鸮莫不是趁机把两笔合作一笔做,干脆派出一拨杀手处理吧?这也太托大了,不像能成‘首位’的作派啊!”
辛寒也有此不解:“我没有如此白白置我于死地的仇家,他们抑或有求于我,抑或有把柄落于我手,黑鸮不敷可靠。再者,要做我的仇家,大略不是等闲之辈,自知杀我也须亲身脱手,还不至沦落到买凶的境地。”
绿衣听出他的声音里也毫无睡意,放下了心,侧身而问:“你可晓得那些黑衣杀手的来源?”那般练习有素,想来不是知名之辈。
公然,当她与他飞临行宫上方,藏在树上,俯视一群怠于值守、蹲在宫墙角落烧烤野味的侍卫时,她就认识到他们浑水摸鱼的能够了。
是了,此人学贯古今百无忌讳,毫不是谷底阿谁小书房盛得住的,听他所言,他们师门也有些秘闻,他该另有轩敞的居处才是。
辛寒无法跟上。
绿衣摸索:“就没有不自量力的宵小么?”
不得不说,辛寒选行宫作夜宿之所,非常有先见之明。
绿衣不由纳罕:“如此说来,他们还是该优先确保被买之人毙命啊。那就很可疑了。我们这一行人,最该被除以后快的明显是凤州牧,那位天子特使居次,再次另有其他官府中人,你我最不该作为目标才是。从分路追杀的杀手人数来看,目标应是凤容,但如许一来,来追杀我们的人也多过了头,保护多数堆积在州牧和特使身边,对我们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布衣,还分出小半人手,也过分了。”
“你这是何意?”
她放空了好久,毫无效果,无法之下,展开了眼。
绿衣权当他在夸奖了:“我也在显要之处谨慎的,怕你不爱听才不说。”
“从无失手,换言之,我们还未脱出险境?他们是对目标从无失手,还是连目睹之人也不讹夺?如果后者,那未免过分放肆。”
二人寻了一间地处偏僻且不甚破败的宫殿,从殿内的檀木柜里翻出两床缠着樟脑味的洁净被褥,垫上披风,往床上榻上一躺,就陷进了锦被的棉絮软凹里。
辛寒又催,这一回,声音多了一分峻厉。
“总不是哪个有眼无珠的蠢货,要求黑鸮撤除凤容之余,顺带把你这个成事不敷的荏弱大夫也干掉吧。”
绿衣头也不抬地将饼打包好,又翻出油纸打包酱油和熏肉:“只从一摞饼里取太招眼了,万一追踪而来的杀手传闻甚么膳房失窃的传闻,那我们的行迹就透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