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博望侯骞身后,匈奴闻汉通乌孙,怒,欲击之。及汉使乌孙,若出其南,抵大宛、大月氏相属,乌孙乃恐,使使献马,愿得尚汉女翁主为昆弟。天子问群臣议计,皆曰“必先纳聘,然后乃遣女”。初,天子发书易,云“神马当从西北来”。得乌孙马好,名曰“天马”。及得大宛汗血马,益壮,改名乌孙马曰“西极”,名大宛马曰“天马”云。而汉始筑令居以西,初置酒泉郡以通西北国。因益发使抵安眠、奄蔡、黎轩、条枝、身毒国。而天子好宛马,使者相望於道。诸使本国一辈大者数百,少者百馀人,人所赍操大放博望侯时。厥后益习而衰少焉。汉率一岁中使多者十馀,少者五六辈,远者囗囗囗岁,近者数岁而反。
乌孙使既见汉人众丰富,归报其国,其国乃益重汉。厥后岁馀,骞所遣使通大夏之属者皆颇与其人俱来,於是西北国始通於汉矣。然张骞凿空,厥后使往者皆称博望侯,觉得质於本国,本国由此信之。
大夏在大宛西南二千馀里妫水南。其俗土著,有城屋,与大宛同俗。无大君长,常常城邑置小长。其兵弱,畏战。善贾市。及大月氏西徙,攻败之,皆臣畜大夏。大夏民多,可百馀万。其都曰蓝市城,有市贩贾诸物。其东南有身毒国。
骞身所至者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而传闻其旁大国五六,具为天子言之。曰:
条枝在安眠西数千里,临西海。暑湿。种田,田稻。有大鸟,卵如瓮。人众甚多,常常有小君长,而安眠役属之,觉得本国。国善眩。安眠长老传闻条枝有弱水、西王母,而何尝见。
骞为人彊力,广大信人,蛮夷爱之。堂邑父故胡人,善射,穷急射禽兽给食。初,骞行时百馀人,去十三岁,唯二人得还。
而汉使穷河源,河源出于窴,其山多玉石,采来,天子案古图书,名河所出山曰昆仑云。
是时上方数巡狩海上,乃悉从本国客,多数多人则过之,散财帛以犒赏,厚具以饶给之,以览示汉丰富焉。於是大觳抵,出奇戏诸怪物,多聚观者,行犒赏,酒池肉林,令本国客遍观各堆栈府藏之积,见汉之泛博,倾骇之。及加其眩者之工,而觳抵奇戏岁增变,甚盛益兴,自此始。
西北本国使,更来更去。宛以西,皆自以远,尚娇纵晏然,未可诎以礼皋牢而使也。自乌孙以西至安眠,以近匈奴,匈奴困月氏也,匈奴使持单于一信,则国国传送食,不敢留苦;及至汉使,非出币帛不得食,不市畜不得骑用。以是然者,远汉,而汉多财物,故必市乃得所欲,然以畏匈奴於汉使焉。宛摆布以蒲陶为酒,富人藏酒至万馀石,久者数十岁不败。俗嗜酒,马嗜苜蓿。汉使取实在来,於是天子始种苜蓿、蒲陶肥饶地。及天马多,本国使来众,则离宫别观旁尽种蒲萄、苜蓿极望。高傲宛以西至安眠,国虽颇异言,然大同俗,相知言。其人皆深眼,多须髯,善市贾,争分铢。俗贵女子,女子所言而丈夫乃决正。其地皆无丝漆,不知铸钱器。及汉使亡卒降,教铸作他兵器。得汉黄白金,辄觉得器,不消为币。
奄蔡在康居西北可二千里,行国,与康居大同俗。控弦者十馀万。临大泽,无崖,盖乃北海云。
是时汉既灭越,而蜀、西南夷皆震,请吏入朝。於是置益州、越巂、牂柯、沈黎、汶山郡,欲地接之前通大夏。乃遣使柏始昌、吕越人等岁十馀辈,出此初郡抵大夏,皆复闭昆明,为所杀,夺币财,终莫能通至大夏焉。於是汉发三辅罪人,因巴蜀士数万人,遣两将军郭昌、卫广等往击昆明之遮汉使者,斩首虏数万人而去。厥后遣使,昆明复为寇,竟莫能得通。而北道酒泉抵大夏,使者既多,而本国益厌汉币,不贵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