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并兼诸侯山东三十馀郡,缮津关,据险塞,修甲兵而守之。然陈涉以守兵狼藉之众数百,奋臂大喊,不消弓戟之兵,鉏耰白梃,望屋而食,横行天下。秦人阻险不守,关梁不阖,长戟不刺,彊弩不射。楚师深切,战於鸿门,曾无藩篱之艰。於是山东大扰,诸侯并起,豪俊相立。秦使章邯将而东征,章邯因以全军之众要市於外,以谋其上。群臣之不信,可见於此矣。子婴立,遂不寤。藉使子婴有庸主之材,仅得中佐,山东虽乱,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绝也。
既已,齐人徐巿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神仙居之。请得斋戒,与童男女求之。於是遣徐巿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神仙。
二年冬,陈涉所遣周章等将西至戏,兵数十万。二世大惊,与群臣谋曰:“柰何?”少府章邯曰:“盗已至,众彊,今发近县不及矣。郦山徒多,请赦之,授兵以击之。”二世乃大赦天下,使章邯将,击破周章军而走,遂杀章曹阳。二世益遣长史司马欣、董翳佐章邯击盗,杀陈胜城父,破项梁定陶,灭魏咎临济。楚地盗名将已死,章邯乃北渡河,击赵王歇等於钜鹿。
庄襄王生三十二年而立。立二年,取太原地。庄襄王元年,大赦,脩先王功臣,施德厚骨肉,布惠於民。东周与诸侯谋秦,秦使相国不韦诛之,尽入其国。秦不断其祀,以阳人地赐周君,奉其祭奠。
遂发兵旅,诛戮无道,为逆灭息。武殄暴逆,文复无罪,庶心咸服。惠论功绩,赏及牛马,恩肥土域。天子奋威,德并诸侯,月朔泰平。堕坏城郭,决通川防,夷去险阻。阵势既定,黎庶无繇,天下咸抚。男乐其畴,女修其业,事各有序。惠被诸产,久并来田,莫不安所。群臣诵烈,请刻此石,垂著仪矩。
怀公从晋来。享国四年。葬栎圉氏。生灵公。诸臣围怀公,怀公他杀。
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领而观其政。夫寒者利裋褐而饥者甘荆布,天下之嗷嗷,新主之资也。此言劳民之易为仁也。乡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贤,臣主一心而忧海内之患,缟素而正先帝之过,裂地分民以封功臣以后,建国立君以礼天下,虚囹圄而免刑戮,撤除收帑汙秽之罪,使各反其乡里,发仓廪,散财币,以振孤傲贫困之士,轻赋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约法省刑以持厥后,使天下之人皆得改过,更节修行,各慎其身,塞万民之望,而以威德与天下,天下集矣。即四海以内,皆讙然各自安乐其处,唯恐有变,虽有奸刁之民,无离上之心,则不轨之臣无以饰其智,而暴动之奸止矣。二世不可此术,而重之以无道,坏宗庙与民,更始作阿房宫,繁刑严诛,吏治刻深,奖惩不当,赋敛无度,天下多事,吏弗能纪,百姓困穷而主弗收恤。然后奸伪并起,而高低相遁,蒙罪者众,刑戮相望於道,而天下苦之。自君卿以下至于众庶,人怀自危之心,亲处贫苦之实,咸不安其位,故易动也。是以陈涉不消汤武之贤,不藉公侯之尊,奋臂於大泽而天下呼应者,其民危也。故先王见始终之变,知存亡之机,是以牧民之道,务在安之罢了。天下虽有逆行之臣,必无呼应之助矣。故曰“安民可与行义,而危民易与为非”,此之谓也。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身不免於戮杀者,正倾非也。是二世之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