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史记 > 第70章 樗里子甘茂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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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七年,樗里子卒,葬于渭南章台之东。曰:“后百岁,是当有天子之宫夹我墓。”樗里子疾室在於昭王庙西渭南阴乡樗里,故俗谓之樗里子。至汉兴,长乐宫在其东,未央宫在其西,武库朴重其墓。秦人谚曰:“力则任鄙,智则樗里。”

昭王元年,樗里子将伐蒲。蒲守恐,请胡衍。胡衍为蒲谓樗里子曰:“公之攻蒲,为秦乎?为魏乎?为魏则善矣,为秦则不为赖矣。夫卫之所觉得卫者,以蒲也。今伐蒲入於魏,卫必折而从之。魏亡西河以外而无以取者,兵弱也。今并卫於魏,魏必彊。魏彊之日,西河以外必危矣。且秦王将观公之事,害秦而利魏,王必罪公。”樗里子曰:“柰何?”胡衍曰:“公释蒲勿攻,臣试为公入言之,以德卫君。”樗里子曰:“善。”胡衍入蒲,谓其守曰:“樗里子知蒲之病矣,其言曰必拔蒲。衍能令释蒲勿攻。”蒲守恐,因再拜曰:“原以请。”因效金三百斤,曰:“秦兵苟退,请必言子於卫君,使子为南面。”故胡衍受金於蒲以自贵於卫。於是遂解蒲而去。反击皮氏,皮氏未降,又去。

秦惠王卒,太子武王立,逐张仪、魏章,而以樗里子、甘茂为摆布丞相。秦使甘茂攻韩,拔宜阳。使樗里子以车百乘入周。周以卒迎之,意甚敬。楚王怒,让周,以其重秦客。游腾为周说楚王曰:“知伯之伐仇犹,遗之广车,因随之以兵,仇犹遂亡。何则?无备故也。齐桓公伐蔡,号曰诛楚,实在袭蔡。今秦,虎狼之国,使樗里子以车百乘入周,周以仇犹、蔡观焉,故使长戟居前,彊弩在后,名曰卫疾,而实囚之。且夫周岂能无忧其社稷哉?恐一旦亡国以忧大王。”楚王乃悦。

樗里子者,名疾,秦惠王之弟也,与惠王异母。母,韩女也。樗里子风趣多智,秦人号曰“智囊”。

齐使甘茂於楚,楚怀王新与秦合婚而驩。而秦闻甘茂在楚,令人谓楚王曰:“原送甘茂於秦。”楚王问於范蜎曰:“寡人欲置相於秦,孰可?”对曰:“臣不敷以识之。”楚王曰:“寡人欲相甘茂,可乎?”对曰:“不成。夫史举,下蔡之监门也,大不为事君,小不为家室,以苟贱不廉闻於世,甘茂事之顺焉。故惠王之明,武王之察,张仪之辩,而甘茂事之,取十官而无罪。茂诚贤者也,然不成相於秦。夫秦之有贤相,非楚国之利也。且王前尝用召滑於越,而熟行章义之难,越国乱,故楚南塞厉门而郡江东。计王之功以是能如此者,越国乱而楚治也。今王知用诸越而忘用诸秦,臣以王为钜过矣。但是王若欲置相於秦,则莫若向寿者可。夫向寿之於秦王,亲也,少与之同衣,长与之同车,以听事。王必相向寿於秦,则楚国之利也。”於是使使请秦相向寿於秦。秦卒相向寿。而甘茂竟不得复入秦,卒於魏。

秦使向寿平宜阳,而使樗里子、甘茂伐魏皮氏。向寿者,宣太后外族也,而与昭王少相长,故任用。向寿如楚,楚闻秦之贵向寿,而厚事向寿。向寿为秦守宜阳,将以伐韩。韩公仲使苏代谓向寿曰:“禽困覆车。公破韩,辱公仲,公仲收国复事秦,自发得必能够封。今公与楚解口地,封小令尹以杜阳。秦楚合,复攻韩,韩必亡。韩亡,公仲且躬率其私徒以阏於秦。原公孰虑之也。”向寿曰:“吾合秦楚非以当韩也,子为寿谒之公仲,曰秦韩之交可合也。”苏代对曰:“原有谒於公。人曰贵其以是贵者贵。王之爱习公也,不如公孙奭;其智能公也,不如甘茂。今二人者皆不得亲於秦事,而公独与王主断於国者何?彼有以失之也。公孙奭党於韩,而甘茂党於魏,故王不信也。今秦楚争彊而公党於楚,是与公孙奭、甘茂同道也,公何故异之?人皆言楚之善变也,而公必亡之,是自为责也。公不如与王谋其变也,善韩以备楚,如此则无患矣。韩氏必先以国从公孙奭而后委国於甘茂。韩,公之雠也。今公言善韩以备楚,是外举不僻雠也。”向寿曰:“然,吾甚欲韩合。”对曰:“甘茂许公仲以武遂,反宜阳之民,今公徒收之,甚难。”向寿曰:“但是何如?武遂终不成得也?”对曰:“公奚不以秦为韩求颍川於楚?此韩之寄地也。公求而得之,是令行於楚而以其地德韩也。公求而不得,是韩楚之怨不解而交走秦也。秦楚争彊,而公徐过楚以收韩,此利於秦。”向寿曰:“柰何?”对曰:“此善事也。甘茂欲以魏取齐,公孙奭欲以韩取齐。今公取宜阳觉得功,收楚韩以安之,而诛齐魏之罪,是以公孙奭、甘茂无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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