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尸身边上也不知站了多久,太阳下了山,玉轮垂垂爬上天空,耳听得大厅内轰饮之声渐高,冷风吹来,打了几个寒噤,瞧着李万叶等四具无头尸身,只觉说不出的苦楚诡异。心道:“须得将李大哥的尸身伶仃埋了,明天只怕他们胡乱挖个坑便埋了这一百多具尸首。”他拿了一把锄头,选了一个开阔朝阳之地,一锄锄掘下去,挖了一个两尺多深的长坑,将李万叶的无头尸身放进坑里,埋葬上泥土,再在坟前垒堆了个小土包,折下一块门板,插在坟前,上面用匕首刻写七个字:“李万叶大哥之墓。”他在坟前磕了几个头,心中祷告:“李大哥,你不幸为官兵殛毙,小弟却没法为你报仇,盼你在阳间多积功德,早日转世投胎,来世不再做杀人越货的行当!”
莫远清道:“我那日颠末青峰岗,便是刚从都城开封领旨返来,不料落入你们手中,幸亏小兄弟你不肯为虎作伥,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才使得本都监得以留下一条命,来完成这个剿除白涯塞的重担!”李逸航心下黯然:“留你一人道命,却害死寨子里百多名兄弟的性命,如果光阴能够倒流,我这一刀便真的会砍下去!”
在墓前悄立很久,终究立定决计,回身往山下走去。李逸航下得山来,心中一股茫茫然然,不知要去那边。迷离欣然,踽踽独行,当时玉轮将沉,照得他一条长长的黑影映在土路上。走出数里后,留步深思:“李楠李大哥不知逃脱没有?他技艺那么好,照理不至于会失手被擒。眼下我无处可去,不如便去潭州拜访冷阿姨和芷菲mm,趁便探听探听洪仁海的下落。”一想起梅芷菲,脑海里就呈现她和顺斑斓的身影,心头只感一股暖流淌过。
李逸航摇点头,俄然问道:“你如何知他是李楠?”莫远清呵呵一笑,道:“我天然晓得,这白涯寨的秘闻我们早已摸得一清二楚,躺在这里的人,阿谁叫甚么名字,我们都晓得,没一个不是死不足辜。”拉着他的手,道:“来,我们喝一杯酒去。”李逸航甩开他的手,道:“我想在这里呆着。”莫远清一怔,说道:“好,饿了渴了便进厅来,我莫某随时恭候。”说完回身,刚走几步,听得李逸航道:“如果你的兵抓住了李楠,你能铙他一命吗?”莫远清回过身子,盯着他双眼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这李楠落入我手中,我毫不会秉公枉法,他的了局和这些人并无二致!”李逸航点了点头,转过身子。
李逸航心中有无数个疑点,可又如一团乱麻草般,理不清眉目,不知从何问起。莫远清道:“与你一起关押在水牢里的那人,但是叫李楠?”李逸航摇了点头,道:“不是!”莫远清笑道:“好小子,重情重义,我莫某最恭敬佩服这类人,你若不见怪,我们便交个朋友如何?走,走,一起去喝杯酒去。”
李逸航心想:“这去湖南长沙县,路途悠远,我总不能一起乞讨,须得想些体例才好。
莫远清哈哈一笑道:“我莫某莫非是个是非不分之人吗?你跟他们不一样,任谁一眼就看得出来,你被他们关押起来,便是不肯滥杀无辜之故。昨夜收回打击号令之时,我便交代叮咛过兵士,攻陷盗窟后,好好查抄山上的监狱牢房,将内里的人救将出来,不成略加伤害,哈哈,莫某猜想得不错,你公然被他们关起来,那也是你命不该绝,若你没被关押,多数就和他们一样横尸当场了。”说着指指死人堆。
莫远清道:“你可知圣旨上是甚么内容?”李逸航摇点头,莫远清道:“圣旨上言道,宿松县白涯山白涯寨恶匪凶徒,为祸皖鄂赣三省连络处百姓多年,犯下累累恶果,本地百姓无不深受苛虐,特命我带领精兵尔以剿除,对山上强盗须得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是以皇高低旨,被捕获的强盗,验明正身后便即伏法,不必再行审判。”李逸航感觉有些奇特,问道:“验明正身?”莫远清道:“是,确认了强盗身份后,便可正法,这是当今皇上赐与我的权力。”李逸航呆了一呆,道:“那你捉了我,怎地却不将我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