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的范围在溧水城算是数一数二的,自东处的绣房走到西处的秋香院,姚琇莹整走了一炷香的工夫。
院子里空荡荡的,连个大丫环都瞧不见,姚琇莹正立在院子里四周望着,那洒扫的小丫头抱着扫帚还是迎了上来。
家中遭了剧变,让身为长姐的她一下子蒙了。浑浑噩噩的办完了家中长辈的丧事,离了那本来余裕富庶的家,带着三个弟弟mm便住进了城门下逼仄的小院子。
这几个月来,她似还是在恶梦中普通。
一夜秋雨,第二日霎然冷了下来,直到了晌午才逐步回笼了些热气儿。
里院比内里还温馨,偶尔有风吹过,只要正屋门口的珠串帘子收回哗啦的响声。正值晌午用饭的时候,本不该这般温馨。
姚琇莹吓得心脏噗通一下子,猛地回了身,一眼便瞧见周家二少爷站在方才还空无一人的院子里,与她不过三五步的间隔……
此时听林更家的这般说道,只感觉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帮个忙,便点头应了。
便是因着这个,绣房的活儿虽古板劳累了些,她却情愿做。
家中哪一个没有穿过她的针线?
因着周府的大少爷下月回家结婚,周家太太给周府各院儿在冬衣之前添了一身新的秋衣,这姚琇莹是晓得的,她前几日也恰是在繁忙这一批的新衣。
只是房门还是紧闭,没有半点回应。
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号召,让姚琇莹回了神儿。
哪怕是获咎了林更家的,也不能再做这类差事。
周家的二少爷周绍栋,乃是府中独一庶出的少爷,周太太倒没有苛待于他,只是不若对自个儿的儿子上心罢了。这周二少爷也没昂扬图强的让周太太操心,顺顺铛铛的长成了一个纨绔。姚琇莹刚来周家做工时,偶尔一回在角门那边碰到过一回这位二少爷。
秋香院在周府的西边,是一个独立的小院落,内里住着的是周府的二少爷。姚琇莹在承诺了林更家的以后,才想起这件事。
这般想着,她心中稍定,便跟着林更家的去绣房浆洗处领了已然熨烫好的新衣,朝着周府的秋香院而去。
因着刚下了雨,小花圃的路上很有些败枝积水,幸亏不过几步路,便进了水池边的小亭子里。嗅着这满院子披收回来的泥土暗香,姚琇莹看着池中的锦鲤,有些入迷。
她四顾了一下,朝着西厢而去。
姚琇莹内心惊骇,四周又非常温馨,她连问好都不敢紧抱了怀里的衣裳,低了头便朝着院门跑去。
她总还记得,自个儿的外祖父也是仕进的,她娘也是官家的蜜斯……
她想了想,又问道,“你们院子里管着衣裳的是谁?”
之前在家时,也是这般,竟日做着女工。
听得林更家的这番话,姚琇莹不知她有何意,只笑了笑,等着她的后话。
只是她一个女孩儿,那边跑的过一个男人,不过一眨眼儿的工夫,周绍栋便在院门处堵住了她。
小丫头难堪的摇了点头,“璧月姐姐立了端方,小丫环不能进里院儿,姐姐自个儿出来寻颂香姐姐吧。这会子,她应是在西厢。”
“琇莹女人。”
小花圃中间的院子是周家大少爷的院子,这位大少爷担当了周家的家业,现在长年在燕都城管着周家的买卖,每年不到岁末是不会回溧水的。
“不忙,不忙!”林更家的却笑得一脸都是褶子,听得姚琇莹这般说道忙摆了手,“便是太太也是说过的,绣房的活儿最是伤累眼睛,女人们如果感觉累了,便来这小院子看看风景,歇歇眼睛。摆布挨着花圃的那处院子长年也是空着,也不会扰了仆人家平静。”
不似那些与她一道儿进府的小女人,都削尖了脑袋想着往上房去。虽说是从洒扫的丫环做起,可熬过甚两年自能渐渐往上升等。一年年的,比及正房的大丫环们配了人,天然便轮到了她们。做了大丫环,不但吃穿用度高人一等,便是活计做的也轻松了很多。长得如果再端方些,说不得哪一日便成了半个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