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着那一面印象太差,还是因着自小儿见着父亲面貌俊朗,且家中另有长相姣美的弟弟。她从没感觉这二少爷长得好。
绣房里上工的女人们有的在周家已经一年多,便是大少爷也曾见过。她们几个年事大点的都说,周家的这三个少爷,最有钱的是大少爷,读书最好的是三少爷,而长得最好的倒是这独一庶出的少爷周绍栋。
姚琇莹顾不得看他到底如何,将那一大包的衣裳狠狠的掼到他的头上,日头下只见着杭绸湖绸的洒了一地,衣服上绣着的金线在目光下熠熠生辉。
可方才那短短一瞥,那张莹白的小脸和那双惶然眸子中透暴露来的固执,却深深的留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你可还好?”看着那庶出的哥哥一步三摇的走了,周绍楠这才回身看向姚琇莹。只见她垂着头,惶惑的抬了脸,眼眶中还氤着些水汽,却将那一双大大的杏眼洗刷的格外的透辟。她不似家中那些个丫环们,个个都涂脂抹粉的,一张巴掌大莹白的小脸上干清干净……周绍楠恍然警悟自个儿竟瞧了她好久,这实在是有些分歧礼数。
“多谢三少爷相救。”姚琇莹偏了头躲开周绍楠的谛视,低声伸谢,她内心此时烦乱的很,只想着从速离了此处,便是这周家,她也再不想待下去了。伸谢的话出了口,她低着头福了福,回身便要分开,却又被那周绍楠给叫住了。
他这里只觉得叮咛了小厮隐蔽行事,便不会被旁人得知。
那会儿,周太太刚用完晚膳,正就着炕桌上的灯火瞧着大儿子结婚时宴客的名单。身边的管事嬷嬷便仓促的撩了帘子出去,在她耳边提及了本日产生的事儿。
姚琇莹常日在绣房里上工,偶尔能听到绣房的女人们悄声议论周家的这三个少爷。她性子拘束,从不掺杂这些群情,只是随便听听。
只是,这又有何妨?
此时她被那周绍栋逼到了影壁边,瞧着那一双醉意昏黄的桃花眼,闻着那扑鼻而来的酒味儿,只感觉一阵阵的恶心自胃上涌来。
面前立着一个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穿了件石青色的直裰,温润斯文一股子墨客气,此时正一脸惊奇的盯着自个儿。
这会儿她算是明白了,这秋香院怎就没个管事儿的丫环当值。
脚下一发软,便要栽倒在地上,正向前扑去时,胳膊却被人攥住了,紧接着一股子力量将她生生的拉了起来。
然后便见面前的这女人白了脸……
周绍栋倒是不晓得这些,那日在角门遇着个眼熟的女人,年事不大却生的非常貌美,生生将自个儿院子里那些莺莺燕燕都给压了下去,更别说周府里其他院子的丫环了。他当时没作声儿,只遣了身边小厮跟着去探听了一番,只晓得是在绣房里当差的,却不晓得本来竟不是府里卖了身的丫环……
姚琇莹只见过这位二少爷。
周绍楠自是晓得本身这个庶出的二哥是个甚么德行,现在一瞧一遐想,另有甚么不明白的呢。那张斯文的脸便当即拉了下来,待到周绍栋跑到他面前时,立时就喝了出来。“二哥!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做甚么?”
五岁发蒙时,母亲还特地托了远在燕都城的堂伯给他重金寻了名师。他也争气,十岁上便考进了名扬天下的毓秀书院,客岁又中了状元。
待得站稳了,她惶惑的抬了脸去看。
大齐律法里,便是家里签了卖身契的丫环,明面上那也不是能随便打杀或是奸.淫的。何况姚琇莹只是签了短契的绣娘。
他生于繁华,却并不在乎这繁华。那些纨绔后辈喜好的玩意,他也一概不沾。便是毓秀书院里,那些富朱紫家的后辈也会经常议论起家中有些姿色的丫环。更有甚者,现在不过十五六岁,老婆未娶,通房却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