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之时,这李青方便忧心忡忡,对夏霸道:“现在天子,其位已稳,常有撒番立卫所之心,我方势大必招其思疑,又有死敌毕家从中作梗,这进京请命之事,派一使者便罢,何必王爷亲力亲为。”
梁真听罢,俄然跪下,道:“陛下,你我虽是君臣,但更是亲信兄弟。你若削藩,臣弟自是万分支撑。但有一地,却暂不成削之。”
“确是也,陛下,这西山之地,却千万不得转动。自前朝大周已来,这西山之地尽归我中原统统,是西南冲要之地。先看这雅通,哪朝哪代不与我中原有干系,再看清月教诸国,皆对我大魏虎视眈眈。太祖代替周朝建立我大魏,这祖宗的地盘更是一寸丢不得。臣弟亦对陛下讲些实话,这朝堂当中,又有几个忠义之士?自毕家把持朝政以来,族争不竭,祸国殃民。陛下虽是明君,却被小人摆布,若现在西山之地立卫所,毕家便会乘虚而入。此地实我梁家最后一块基业也。若拱手让与别人,我梁家必死无葬身之地。”
听客还记得上回说过,神武帝历宗梁虎,被狼狄打败,名声扫地,众亲王便推举其亲弟夏王梁利武即位,这梁利武,便是理宗。刚巧的是,理宗前身便恰是“夏王”,为何这夏王却老是有争储之疑?实在与这西山之地有莫大干系。大魏国最大之仇敌,乃是狼狄,在边疆由西至东设有十二个军卫。卫所不受亲王办理,直接管制于朝廷,是战事所故。而火线诸州县,皆有亲王,但权势却不甚强大。只要那西山之地,接临雅通、清月教之国波尔,阵势首要,不得不设藩兵。以是这历代众亲王当中,亦是夏王权势最甚。凡是新帝即位,若能有夏王帮扶,才方得顺利,故“夏王”凡是是新帝最亲信之兄弟也。故每代天子,对这“夏王”便是又爱又恨,爱其帮扶,恨实在有威胁。
成宗早已大怒,心想,这梁倒是有反意,叫道:“开口,这御书房岂是你妄言之地!”
毕成道:“陛下,西山之地,前日为臣兄弟毕龙已探得真相。”
毕成乃成宗亲信,成宗听罢,便叫世人退下,并通禀毕成出去。毕成进入御书房,先参拜大礼,见四下只剩四个贴身暗访卫校尉,再无别人,便走上前去。
霍启道:“便是有事,毕阁老稍等。”
这皇家书房,却也了得。广大敞亮,朱漆粉壁,后壁挂金丝绫罗幔,前放一御用红木雕花绢绘屏风。前面一长条桌,乃是天子批阅所用,上放朱砂墨、国宝墨、象牙雕黑漆斑纹笔筒、掐丝珐珢云龙纹笔架,玳瑁狼毫笔。书房东墙紫檀多宝格,摆放稳各式古玩器皿。西壁御用雕龙御用书架,摆着新书古籍。长条桌两侧,又摆了两把太师椅,成宗正坐,司礼寺人、掌印寺人坐在两侧。成宗正在此查阅内阁送来的奏章票拟。
成宗亦不想与自家兄弟闹翻,便不好提及毕成所说改“夏王”为东川之地“鲁王”之法,但道:“寡人见自我朝建立已来,常常立储,必有藩王掺合禁止。想这天下之事,如果朝廷发令,藩王拒不履行,也没得国法了。长此以往,国度内哄严峻,哪有精力对抗狼狄、穆子丰等辈。我便想了一‘新政’。统统藩王,皆居住本地,繁华不减,削去藩兵之权。边关、海防再不设亲王镇守,改成卫所,以便寡人节制全局。御弟最是我亲信之人,你看如此新政如何?”
“此大逆不道之事,微臣实不知。微臣所说之事,尽是暗访卫所察实证,可为陛下考实。夏王虽与陛下密切无间,但立储之事,乃是下一代皇权之争,虽是‘疏不间亲’,但微臣陛下亲信,久沐陛下隆恩,不得不说矣。若见得夏王,如提任何建议则需三思而后行,提示陛下谨慎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