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梢带着一丝笑意,商青黛安然闭眼,忽地感觉怀中环住的小丫头仿佛一团暖暖的火焰,不知何时,她经年来的心霜,悄悄溶解。
“嗯。”
商青黛哈腰撤除了鞋袜,脱下了外裘,躺倒下来,回身对着杜若道:“那今后都不熄灯了,睡吧,小丫头。”
一霎之间,两人竟堕入了寂静。
杜若愕了一下,悄悄咬了一口下唇,哈腰从床边捡起一支簪子,低声道:“夫子,您的簪子掉了,我只是想……想……”声音一哑,似是将哭出来。
只是……为何内心会有酸涩之感?
“你去帮阿若把行囊都清算过来,这些日子她必须留在我这里保养,等她好些了,再让她回你那儿去。”
商青黛给杜若掖了掖被角,“如果你不惯与人同睡,那我先命人搬个坐榻过来。”说着,她便站了起来。
“我……我……”杜若想解释,但是又不晓得如何开口。
商青黛怔了怔,走到杜若身前,声音柔了很多,“这几日你就好生在这里歇息,你落下的功课,我会一一教你。”
“是。”
“谢……”
商青黛亲手给杜若捋起了衣袖,指着她中指处的中冲穴,开端缓缓道:“上肢分表里两侧,本日所讲,是这内侧穴位,这是中冲。”说着,她的手指落在了杜若指尖,惊觉这个小人儿指尖竟如此冰冷。
“醒了?”
陈水苏叩响了房门。
“啊……”
陈水苏已在房外跪了好久,她终究比及商夫子把房门翻开,急声问道:“夫子,小若她……现在可好些了?”
是心疼她么?
俄然闻声了商青黛的声音,杜若先是愕了一下,甫才反应过来,应当是指为她捡簪子的事。可又往深处一想,本日她一时气喘不急,夫子是有多焦急,才会连本身的簪子掉了都不晓得?
杜若只感觉脑海当中忽地一片空缺,眼底心头垂垂浮起的影象只要面前的夫子商青黛,竟呆呆地僵在了那儿。
杜若醒来之时,已是这一日的半夜时分。
真是个轻易害臊的小丫头……
待陈水苏走远,商青黛将房门关好,再回身将杜若的行囊放在了书案上,径直走向了杜若。
“不是的……我……”杜若的小脸一片通红,她吃紧地揪住了商青黛的衣角,“我不是阿谁意义……”
“记性这般大,明日醒来,我要先考你彻夜教你的穴位位置。”
商青黛又说了一遍,可声音比方才柔了很多,“转过身来。”
商青黛在杜若前面坐了下来,放下了手中的簪子,看了一眼书案边的药枕,“把手放这里。”
“是……”杜若低头应了一声,挪了挪身子,紧紧缩着贴到了冰冷的墙上。
商青黛不敢想下去,她冷静地走到了书案边,淡淡道:“你坐下听吧。”
商青黛起家走到杜若身边,“你回床上安息吧。”
含混的视野中,最早映入眼底的是陌生的雕花床柱,陌生的碧青色床幔。
商青黛只感觉心口被甚么给狠狠一压,闷闷地,酸酸地,那么多年来,灵枢院向来没有见过如许倔强的门生,更没有呈现那么痴迷医道的门生。
“怎的?”商青黛疑声问道。
雪落簌簌,灯影灼灼。
“是。”
“起码在灵枢院学医这三年,我商青黛的弟子,可容不得别人欺负一分。”
杜若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暖暖的笑来,心头喃喃地唤了一声,“夫子……中冲连心……一日为师……当一世不忘……”
杜若鼓足了勇气,这才转过了身来,小声道了一句,“夫子……”
“墙冷,过来些。”商青黛凉声说完,瞥见小人儿只是微微挪了一下,忍不住脱手将杜若圈入了怀中,冷声道,“自本日开端,你不但单是我的弟子,还是我的病家,再不听大夫的话,今后可有你的苦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