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要摸着一小我的“脉”,就必须与之相处,而这世上,本来也没有“没法相处”的人。在孟郁槐离家的这段期间,花小麦与孟老娘的日子过得竟还不算坏,而春喜腊梅她们,也从不解到惊奇,垂垂目瞪口呆。
花小麦忍俊不由,还待说点甚么,恰在此时,门外走进一人,她昂首一瞧,倒是那陶知县府上的蒋管事。
花二娘尚在月子里,屋中不敢通风,气候又热,便显得非常憋闷。她坐在榻边,腰腹还搭了条薄被,抬手抹掉额头源源不断的汗水,见花小麦抱着软乎乎的小铁锤挤眉弄眼玩得不亦乐乎,便不由得杏目一弯,笑了笑。
婆媳两个成日家昂首不见低头见,总免不了磕磕碰碰吵个两句,但相处得久了,花小麦却也摸着一点门道。
“我不回你咬我?反正我又不住你家,你瞎问甚么?”花小麦白她一眼,转而望向周芸儿,“对了,芸儿明天再帮我跑一趟郑牙侩家,你就跟他说,我想招一个小伴计。他那边如有合适的人,便带来给我看看,人为甚么的。都好筹议。”
花小麦连眼皮也没抬。指着门外道:“喏,那外头宽广,要不然娘今后到那儿吃?您想如何动就如何动,哪怕是一边用饭一边打筋斗也没人拦着,好不好――是您不肯和门客们打挤,我才将您安设到楼上去,这会子您又抱怨,到底是想如何样才好?”
“成日让我在那雅间里窝着。屋子狭小,房顶又低,压得我憋屈,气都喘不过来!偌大个火刀村,你怎地就选了这么个破屋子来做买卖?”
没有人情愿受气,孟老娘更是半点亏吃不得,被花小麦气得凶了,她也不止一次地想过要离了这小饭店儿,今后再不来,终究却只能作罢。
孟老娘很想硬气一点,但这东西汤汤水水色彩敬爱,还冷气森森,看着委实诱人……到底还是没忍住,撇着嘴捧了去,拣了张稍远的桌子坐下,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再未曾言语一声。
没错,嫁进孟家半年,也是直到这时,花小麦方才算是与孟老娘真正意义上地变成了“熟人”。或许不见得敦睦,看起来也千万称不上“豪情深厚”,但在厨房被灶火烤了一个中午以后,出来与孟老娘斗上两句嘴,反而变成了花小麦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