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好歹出把子力啊!再这么下去,你媳妇真要跟你天各一方了!
“那番椒滋味厚重,娘您尝尝也是好的。”
“您多出两身汗,过会子再洗个澡,保准您今晚睡得比常日更要安稳舒坦。”花小麦笑着道。
孟老娘朝他脸上看了看,就有点不好回绝,低头思考一回,不情不肯隧道:“你都把话说这份上了,我还能如何着?先说好,就这一次,今后凭你说破嘴皮,我也是不会再答允你了!”
珍味园的豆瓣酱才下缸不久,眼下便唯有将那豆酱以辣椒炸一炸,倒也勉强用得。花椒和葱姜蒜在热油里煎熟,黄亮亮,油汪汪,再将那掺了辣椒的豆酱舀上两大勺,香味便立即腾了起来,厨房里顷刻浓烟滚滚。
“你得寸进尺啊!”孟老娘一叉腰,眉毛又立了起来,“甚么事?”
“滚蛋!”孟老娘白她一眼,尽管甩开腮帮子一口接一口吃个不休,压根儿没工夫再说话了。
花小麦噗嗤一笑:“番椒是热性的,你们吃了没紧急,我现下这景象,倒是不好多吃……”
略微有一点发红的鲜鱼被汤水一煮,便垂垂泛白,在红彤彤的汤中翻滚,竟是极都雅的。不过半晌罢了,鱼肉熟了便可出锅,往那盛着豆芽的大盆里一倒,大要撒上一大捧切碎的番椒和磨成末的辣椒面,锅里再熬些菜油,七八成热时往盆里那么一浇——
“老娘在火刀村是出了名的不讲理,你今儿才晓得?”孟老娘嘲笑一声,眸子子在眼眶里轮了一圈。
但是此时,他那腔调听上去虽仍不算暖意融融,却起码带了点温度,目光也温和了很多。
她儿子已经好久未曾如许温声软语地同她说话了……
话说得不好听,但内里的体贴之意,花小麦又岂会不懂?果然也送了一片鱼入口,笑嘻嘻道:“呀,我的技术还真是没的说,娘您可真有口福!”
孟老娘瞟她一眼,见她却尽管搛些别的菜来吃,便皱一下眉头:“我说你……该不会是在这鱼肉里下了甚么药了吧,自个儿怎地不尝尝?”
花小麦实在一蹲下就悔怨了,心中深感丢人,但事已至此,除了对峙下去也没别的体例,就唯有抱住不放手,只不自发地把脑袋埋了下去,有点羞于见人的意义。
“您纵是信不太小麦,也该晓得我的性子如何。如许大事体,我又怎会不管不顾?她的糊口风俗,我比您怕是要更清楚些,晚间留在我身边也便利照顾,免得再搅得您手忙脚乱。”
场面急转直下,屋中的氛围顿时就僵了。
“行!”花小麦笑得嘴也合不拢,用力点点头,回身冲孟郁槐挤了挤眼。
热油泼在辣椒上,收回“嗤拉”一声脆响,大盆里顿时汪了厚厚一层红油,那股子辛香味更加霸道地往人脸上扑,花小麦朝中间躲了躲,找两块垫布,谨慎翼翼把这一大盆鱼片端上桌,冲孟老娘咧嘴一笑:“娘,你瞧着如何?”
说着又瞪了花小麦一眼,没好气道:“你莫欢畅得太早,我信的是郁槐,可不是你,倘使你今后再敢混闹,天王老子的脸面我也不给!”
孟老娘略有点发怔,仿佛不成信赖地朝他面上一瞟,心下立即便起了踌躇。
孟老娘倒不至于端的发恼,只是没猜想花小麦竟会做出“抱桌子腿儿”这么老练的行动,实在感觉不成思议,张了张嘴:“你……”接下来却又不知该说她甚么才好。
“晓得。”花小麦回身冲她一笑,顺手就将一大碗高汤倒入锅里,待得煮沸,便把鱼片一片片拈了出来。
三斤来重的肥美活鱼,被每天下午定时来学厨的周芸儿细细片成了鱼片,拌上芡粉、蛋清、胡椒面子和绍酒,腌透了摆在手边备用,黄豆芽用沸水焯熟,垫在大盆底,全部灶台上,最令人谛视标,便是那大半碗晒干的番椒,红得透亮,没吃过的人倒还好说,那起尝过此味的人,倒是只需望上一眼,舌尖几近便会出现一丝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