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元大师又问了一遍:“另有施首要来测试的么?”世人沉寂不答。普元因而又道:“既是如此,便请诸位先行回府,明日辰时三刻,圣元寺会定时停止水陆大会。”
方甫踏入,李白心中非常迷惑,神龙川表里不过一门之隔,不同竟如此之大。只觉周遭偷透着一股浓烈的檀木暗香,稠浊着昨夜大雨后的泥土味,令周身说不出的畅快清爽。
章永是个欢脱性子,静等了两个时候,从申时比及了早晨的戌时,等得明月高悬了,也不见那四僧有何行动唆使,心想:方才不是还敲着钟催我们来调集么,如何一个二个都哑巴了?但他毕竟是剑道天赋,固然比不上道佛两家的埋头才气,但好歹没有任何负面情感。
不知何时又厚着脸皮从神龙川出来的章永,抹了抹脸上的黄泥,他和李白了解一个月,早已知他非常人,故而倒也不算惊奇,朝圣元金睛兽笑道:“龙兄,我这朋友短长吧?说不定你也打不过他。”
他们多数是三流、四流门派,来圣元寺也就为了凑个热烈,不敢期望真能去插手水陆大会,本日接连瞧见三人都是惊世骇俗的主儿,也算是大饱眼福,普元大师目光看过来时,他们都连连挥手,难堪回绝。
普元大师用佛光凝集出一块玉佩,恰是二百六十三号,和章永隔了个那肮脏男人的一个号,递交给李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圣元金睛兽嗤之以鼻,眸子朝上一转,翻了两个大大的白眼给章永。
那四名和尚皆是圣元寺的代主持,别离唤作普真、普如、普元、普空,每三年换一人,四人恰好轮番一个天干年。
普元大师不由瞧得痴了,莫说是主持水陆大会了,就连他踏入佛门修行四十余年来,也从未见过五术齐显此等惊世骇俗的异象。
真如元空四僧低颂佛号,谛视着台下世人,这些人虽说过了佛光舍利测试,但法门杂糅,又来高傲江南北,脾气脾气也有温有暴。
说了一阵,神龙川内响起钟声,悠婉转扬,环绕山谷中。四名黄袍和尚齐声道:“方丈返来了!”竟是连自言自语都会异口同声,没有孪生兄弟的边幅,却有孪生兄弟的默契。
两面是翠绿碧黛的高山,装点着斑斑点点的黄叶,两人脚下是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面还沾着些许黄泥,右边一汪清泉潺潺流过,喧闹宁静,禅意实足。
方幻雪四人缓缓走上前来,萧婉拍了拍李白肩膀,笑道:“书白痴本来深藏不露,看来这些年的书还是没有白读嘛。”贺章点头晃脑道:“人生对劲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恰是李白在峨眉酒坊前写的那两句诗,因前面断了文思,只写了“天生我材”四字,也不知贺章因何朗读起了这首残破不全的诗。
四名黄袍和尚神情板滞,看了看气定神闲的李白,又面面相觑,拿不定主张,不知这白衣少年的修行该属于何种术法。
荨儿心中又好气又好笑,面纱一颤,呸了他一口,嗔道:“我祝你早些升天去见天上的仙女姐姐,你看谁像你似的一天到晚都嘻嘻哈哈的没个端庄。”仿佛一副老婆怒斥相公的模样。
来者是个年龄已高的和尚,长眉挂在鬓角,脸上爬着一条条如小蛇般的皱纹,双掌合十,身上着一件再浅显不过的僧衣,脚底一双被磨得千疮百孔的布鞋,诉说着光阴蹉跎,日久年深。
几人除了章永都向荨儿投去惊奇目光,荨儿却浑然不觉,自顾自生着闷气道:“你要去去看个够就是了,你当我是你甚么人,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