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视了好一刻,毕竟是陆重光先开的口:“好久不见,顾贤弟。”
目睹顾夕歌好不轻易数到了一千零四,那孩子却好似俄然脑袋卡壳般睁大了眼睛,看他那意义,竟是要重新开端数一遍。
陆重光心念转得缓慢,他拉着常瑜一起行了个礼道:“见过纪真君,长辈与师姐本日得见您一面,可谓三生有幸。”
“你我刚分开三个多月就相逢于此,可见你我的确有缘。”陆重光毫不介怀,脸上的浅笑也未曾减退半分。
没灵石如何办,天然要找师父。因而陆重光便见到这位一贯冷着脸好似冰块的小豆芽菜,冲着中间一名黑衣修士小小声唤了一句“师父”。
易弦目睹纪钧要走,却也并不焦急,他悠悠道:“纪钧,我问你可敢与我赌一次?”
能让陆重光欠他一小我情,这两千灵石的确划算得很。换做上辈子,怕是有很多修士会为了这桩买卖打得头破血流。这混账纵有千万种缺点,唯有一点值得人佩服。陆重光重诺,他说过的话毫不会悔怨。
顾夕歌把剩下的那一千枚零九灵石全都倒在了摊子上,一颗一颗数得细心又谨慎。他仿佛全然忘了本身是个练气三层的修士,身边站着的两位摊主修为要比他还高出几层。这孩子只当本身是个眼不明手也不快的凡人小孩,吊人胃口般越数越慢。
那白衣修士脸孔温润气质如玉,乱世佳公子想来就是如此。他此时浅笑望着陆重光,赞美道:“你做得很好。”
此等天人合一的能为,不是化神真人就是练虚真君。再加上顾夕歌叫他师父,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不消客气。”顾夕歌只是回了轻飘飘四个字。
一旁的常瑜却狠狠吃了一惊。她这位重光师弟,当然看起来随和得很也没甚么架子,可在混元派入门弟子中谁都晓得此人道子倔得很。谁若对陆重光有一分不敬,他找到机遇自会三倍偿还。陆重光也由此获咎了很多人,他那位大师兄何悬明自是此中之一。但是面前这孩童,正大光亮地不给陆重光好神采看。奇特的是,陆重光仿佛对此却一点也不介怀。
买东西灵石不敷这类难堪事情,即使顾夕歌活了两辈子也是未曾体味过的。
如果让这孩子查完一千块灵石,他们怕是得等上足足两刻钟。常瑜不由看了看陆重光,此人还是笑容可掬半分也不焦急。她又望了望那位纪真君,这位真君只是非常安静地看着他那位好徒儿,仿佛感觉顾夕歌就算笨,也理所当然笨得非常敬爱。
“我买这么多明火符干吗,学那败家少爷一样没事打你脸么?”顾夕歌终究多说了几句话,他淡淡道,“我还不至于那么无聊。”
他这才道了一句:“符画的不错。你符箓一道,想来到了第二重境地‘练气入微’,可贵。”
随后难堪的事情来了,顾夕歌将他那只乾坤袋向下抖了个干清干净,也只找到九百九十一块灵石,离两千块灵石还差了一半多。
这少年虽是在向人乞助,态度还是不卑不亢,此时他仿佛在熠熠发光。这许下的信誉,好似也真有千钧之重。
陆重光又敛目正色道:“你刚才也将事情瞧得一清二楚。二百张明火符,两千块灵石,我这明火符可比市道上普通的明火符强多了……”
“两千灵石,我欠你一小我情。”陆重光墨黑眼睛直视着顾夕歌,“将来定有回报之日。”
“约莫是有缘的。”顾夕歌面上淡定,内心却有些感慨。他一贯和陆重光非常有缘,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如此。
“一千四百年前九峰论道时,我以一招之差输给了你,不得不平居次席。再过十年又是九峰论道,现在你我的门徒年纪相称修为附近,你可敢与我赌一次,看看这两个孩子谁能夺得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