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驴车上,少年任真倚在车厢旁,嘴里叼了根草杆,看着梧桐树下正眉飞色舞的平话先生,一脸不屑。
任真一脸黑线,大妈,您还真敢问啊!
他蹙着眉头,寒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公然猜得不错,明天接了一笔天大的买卖。”
任真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哭笑不得。
这男人约摸三十来岁,肤如凝脂,面若美玉,乌黑长发随便披在肩上。一袭白衣烘托下,他气质飘然出尘,可谓绝美。
说这话时,她不忘狠狠瞪任真一眼,明显还在记恨刚才他调侃老王给她担水的事。
顾剑棠把少年的神态窜改看在眼里,看似仍然波澜不惊,内心却有些震惊,戋戋一名赶车少年,修为不过初境下品,竟能看破他的实在身份,这太匪夷所思了。
“你……”张孀妇气得花枝乱颤,胸前那处波澜澎湃,吸引了无数炽热目光。
他略微停顿,伸出左手想抓把蚕豆,俄然想起刚才抠鼻屎用的就是这只,因而缩了归去。
“赶路吧!”
金陵繁华,街道摊铺无数,一起上热烈喧闹。
“只是猜的?”
这时,张孀妇放动手里正纳着的鞋底,嗓音锋利,“我看你就是满嘴放炮!你不是自称甚么‘金陵百晓生’吗?那你倒是说说,顾剑棠究竟藏在那里?”
茫然,然后震惊,紧接着是害怕,终究,这统统情感都消逝,只剩下云淡风轻的安静。
顾剑棠闻言,双眸骤眯,眼里剑意森然。
任真清心凝神,不像平时那样左顾右盼,温馨地谛视着前路,仿佛在等候甚么。
就像是美人卸基层层盛饰,终究规复实在的容颜。
“唐家三叔,听你平话都二三十年了,还是这么烂,就不能换个花腔?整天不是戒指里藏老头儿,就是捡头蠢猪变神兽,敢情您白叟家跳崖喽啰屎运的机遇,比隔壁老王给张孀妇担水都多!”
他偷瞟着她那矗立傲人的胸脯,鄙陋地笑道:“既然这么心急,且容我掐指一算,可不敢迟误了你的发情期!”
帘布翻开,一张丰神俊朗的面庞闪现出来。
但是能看到他皱眉的人,都没有表情去赏识。每逢皱眉必杀人,这是他闻名天下的一大风俗。
便在这时,一道冷酷话音从不远处传来,令大师笑意呆滞。
话音是从车厢里传出来的。
这双眼睛,太可骇了!
“一人一剑,就想横扫南晋?哼,那是痴人说梦!几天前那场惊世之战,诸位想必有耳闻,顾剑棠以一敌四,且战且歌,最后重伤逃窜,不知所踪!”
八境之上,都是翻覆一方风云的大宗师,自有卓然不凡的气势,便说傲视六合也毫不过分。平常角色在他看来皆是蝼蚁,不屑于多瞧一眼。
中年男人看着任真,神情冷酷,好像古井无波。
老头突然一僵,他只是随口说说,这小子明天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些天全城封禁,不准出入,你们可知这是为何?”他眨了眨眼,笑容奥秘,决计抬高了声音,“据我的小道动静,顾剑棠现在还躲在城里,成了瓮中之鳖!”
南朝有四百八十寺,以修佛为主,剑修也不在少数,真正的妙手却未几。
树下又是大笑,这主张够暴虐。
纵横天下二十载,甚么时候连一个小小的贩子蝼蚁都敢讽刺他了?
“真是……和我一样美呐。”
这话说完,树下顿时沉寂。半晌后,观众再也憋不住,顾不上老先生的颜面,哄然大笑。
他当然不会蠢到去玩剑和贱的双关,“真剑”二字,是他发自肺腑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