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崇厚对陈驿长很顾忌，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身后，确认一起出城的兄弟并没有乱，这才稍稍松下口气。
李成邺被骂得一头雾水，禁不住问：“陈驿长，你究竟想说甚么。”
李成邺不但意气用事阵前反叛，还口无遮拦大放厥词，的确是在自寻死路。
“三郎，这儿没你的事。”
“你刚才说你交战疆场的时候安大将军还在龟疏守城门，老子带兵兵戈的时候你李成邺还在娘胎里呢。豪杰不提当年勇，还是说说你吧，人不能忘本啊，想想你这官是咋做上的，最开端是不是荫补上的，想想你祖父是如何死的吧！”
“陈驿长，你带过兵？”
韩士枚看着他那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心想这个亲家不能要了，至于三郎那边……也不是很难办。
“三郎，这个你跟他们说。”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成活。
三郎只是喜好钰儿，又不是喜好他这个死不敷惜的混蛋，大不了砍了他脑袋以后，把他那几个侍妾和钰儿罚为奴婢发卖，到时候再把钰儿买返来。
老卒们纷繁放下兵器，有人在低声抽泣，有人冷静堕泪。
“老子无能，从故乡带来的五百儿郎全战死了也没能守住。你祖父他们搏命打下的处所，老子的五百兄弟为守住全数战死的处所，你他娘的说不要就不要，你对得起你祖父吗，对得起老子那些战死的兄弟吗？”
“是。”
“你觉得就你李成邺有兄弟，老子一样有兄弟。老子当年从山东故乡带来的五百儿郎全战死这儿，真如果把这儿让给吐蕃，老子的五百儿郎岂不是白死了！”
陈驿长点点头，调转马头往帅旗方向走去。
钱崇厚固然感觉陈驿长的话有一番事理，但还是不平气地说：“人总得要叶落归根。”
李成邺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却无言以对。
李成邺懵了，傻傻地骑坐在马背上不再吭声。
王将军认出了陈驿长，不由喊了一声“陈都尉迩来可好”，随即驱顿时前相迎。
韩士枚点点头，看着正在远处跟王将军酬酢的陈驿长叹道：“谁能想到这么个糟老头子，极能够是我大唐最后一个活着的、真正的折冲都尉。”
李成邺浑浑噩噩地说：“要，当然要，要死守。”
平时没少在手上面前发各种牢骚，连长安曾筹算把安西让给吐蕃的事都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军城里的将士几近个个晓得。能够说钱崇厚等人造反，他负有不成推辞的任务。
“我觉得你不晓得呢，那我再问你一句，你身后这些部下都是甚么年纪，有几个能上阵兵戈的，又有几个能以一当五？未几吧，估计能以一当三的也没几个，希冀你们能守的住吗？”
可他不是别人，他是钰儿的亲爹，是自个儿的老丈人。
安大将军松开缰绳远远地拱手请安，韩士枚则暴露了会心的笑容。
“狗屁事理！”
“痛快，向来没这么痛快过，死了都值。”
韩安然完整服了，心想老爹说的一点都没错，真不晓得他这个千牛卫中郎将是如何做上的，干脆转头道：“陈老头，刚才我六叔和钱崇厚说了那么多，听上去仿佛有点事理。”
陈驿长回想起当年，老泪纵横。
“陈老头，别躲在背面看热烈了。过来，跟他们说道说道。”
“喊我做啥子，我又不会说话。”
几十年前的折冲都尉，那是真正的带兵人。
“六叔，钱崇厚，陈老头你们应当很熟谙吧。”
陈驿长擦了一把老泪，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他们：“你刚才诉了一大堆苦，仿佛很委曲，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来做甚么的，安大将军又是来做甚么的？”
他只是个品级最低的驿长，乃至都不入流，如何就变成了都尉。即便曾做过都尉，两位将军也不至于对他如此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