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士枚点点头,看着正在远处跟王将军酬酢的陈驿长叹道:“谁能想到这么个糟老头子,极能够是我大唐最后一个活着的、真正的折冲都尉。”
“他真只是都尉,但不是不酬勋五六七八转的都尉,而是折冲都尉。他守过叶勒,只是没守住。那次战死在叶勒的五百府兵,满是他在折冲府时一手练习的,也满是他从山东故乡带来的。
前来平叛的龟疏士卒不敢信赖这是真的,连自以为对陈驿长很熟谙的守夜人都目瞪口呆。
韩士枚看着他那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心想这个亲家不能要了,至于三郎那边……也不是很难办。
“三年前,朝堂上的确有人感觉每年都要给我安西那么多布帛,只要支出没有回报,加上吐蕃几次来犯,筹算以此与吐蕃媾和,但朝堂上的大多人是反对的,天子终究也没同意,不然吐蕃早来领受叶勒了。”
李成邺浑浑噩噩地说:“要,当然要,要死守。”
那些违背军令出走的老卒都放下了兵器束手就擒,钱崇厚和阿谁刘三根也没再作妖,龟疏士卒在崔瀚表示下围上去了。
作为长辈不能说长辈的不是,韩安然探头看了看,发明一个熟谙的身影,顿时面前一亮。
身为军城主将,他不弘扬正能量,净传播负能量。
“三郎,这儿没你的事。”
“六叔,想想,明显是三年前的事,人家为何这个时候奉告你,又为何话不说全只说一半?”
“你觉得就你李成邺有兄弟,老子一样有兄弟。老子当年从山东故乡带来的五百儿郎全战死这儿,真如果把这儿让给吐蕃,老子的五百儿郎岂不是白死了!”
陈驿长岂能不晓得韩三疯喊他来做甚么的,何况本就窝着一肚子火,指着李成邺吼怒道:“几十岁的人,你是不是活狗肚子里去了?老子奉告你,这是大唐的西域,也是老子的西域,一样是你李成邺的西域!”
陈驿长放下胳膊,回身看向黑衣大食的方向:“当年,我带儿郎们千里迢迢赶到这儿的时候,人家奉告我这么一大片处所,都是你祖父他们从突厥人手里抢返来的。让我包管必然要守住,不然对不起包含你祖父在内的那么多战死的将士。”
钱崇厚固然感觉陈驿长的话有一番事理,但还是不平气地说:“人总得要叶落归根。”
“我觉得你不晓得呢,那我再问你一句,你身后这些部下都是甚么年纪,有几个能上阵兵戈的,又有几个能以一当五?未几吧,估计能以一当三的也没几个,希冀你们能守的住吗?”
三郎只是喜好钰儿,又不是喜好他这个死不敷惜的混蛋,大不了砍了他脑袋以后,把他那几个侍妾和钰儿罚为奴婢发卖,到时候再把钰儿买返来。
他只是个品级最低的驿长,乃至都不入流,如何就变成了都尉。即便曾做过都尉,两位将军也不至于对他如此恭敬。
李成邺洋洋得意,大有“引刀成一快”的意味。
面对半子李成邺竟有些心虚,想想忍不住解释道:“六叔没发疯,六叔说的是内心话。能有这帮兄弟,六叔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归正快死了,还不让你六叔一吐为快?”
“是。”
几十年前的折冲都尉,那是真正的带兵人。
陈驿长擦了一把老泪,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他们:“你刚才诉了一大堆苦,仿佛很委曲,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来做甚么的,安大将军又是来做甚么的?”
韩安然完整服了,心想老爹说的一点都没错,真不晓得他这个千牛卫中郎将是如何做上的,干脆转头道:“陈老头,刚才我六叔和钱崇厚说了那么多,听上去仿佛有点事理。”
李成邺被骂得一头雾水,禁不住问:“陈驿长,你究竟想说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