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镇北侯府内到处可见豪华丽景,红栏绿板,假山石雕,曲径回廊,虽时已仲秋,仍然有各色鲜花争妍。昂首处是一座野生小山,山坡上栽种一些颇具君子风格的花木,每月有花开,每月花分歧,山顶建两个钩心斗角的小亭子,坐在亭子里,侯府风景尽收眼底。绕太小山,见两排冠盖华伞的香樟树,中间是汉白玉的台阶雕栏围拱的青砖空位,老侯爷常常在这儿督检少爷们的武课,老太君间或当作聚宴的露天广场,又一片怪石异木过后,侯府最卓然的毓秀园呈现在面前。
沈雪倒是感觉,薰香再好不如花香清爽天然,每一株花草都是六合间的精灵,无贵贱之分。沉吟半晌以后,她折了一枝半开未开的玉簪簪在头发上,悠悠然往毓秀园方向走去。
二房,二老爷沈凯原,二夫人杨氏,二少爷沈世榆,六蜜斯沈?,七少爷沈世檀。算半个主子的有李姨娘和孙姨娘。
沈雪冷静地哂笑,老太君就是老太君,有钱有势,喜好上甚么东西,就会像保藏珠宝普通将之支出毓秀园,如此才心对劲足,是以毓秀园便如一个美仑美奂的……发作户。
鹅卵石的花径颠末数个气势各别、大小不一的院子,路过一片檐牙高喙的水榭亭台,拐一个弯后上几步台阶便是飞檐翘角的游廊,打磨得光滑的青条石铺成甬路连绵至另一条花径。穿过游廊便出了三房的地界,一大片荷塘鲜明呈现。
一道浅浅淡淡的纤细身影从园门口走来。那身影走得比较急,却恰好给人一种安步徐行的感受。园子里富强的奇葩异树,阳光从云层的裂缝里漏下的光幕,一顷刻间仿佛成了她的背景,她仿佛披着阳光的光晕,单独行走在柔润敞亮的水粉画里。
荷塘里,风吹荷叶田田,荷塘岸边,绽放着妖异浓艳的赤红色花朵,间有几株美如白云的白花,远了望去是触目惊心的一大片,如火,如血,如荼!
冬草眼里也是茫然,问道:“蜜斯看着这些花发楞,莫不是认得这花?除了四蜜斯,还没人说得出一二三呢。”
金碧光辉的毓秀园正厅,窗牖大张,光芒非常充分,侯府高低的主子半主子,悄悄的,谁也没说话,――老侯爷最恶饶舌,谁也不想往枪口上撞。厅角的青花瓷仙鹤飞升香鼎燃着檀香,一缕轻烟袅袅弥散,氛围中浸润着令人凝神静气的暗香。
冬草俄然露齿一笑:“蜜斯,要不要走快些,老太君的传唤,不敢不听的。”
三房,三老爷沈凯川,三夫人艾氏,四少爷沈世湾,五少爷沈世波,七蜜斯沈露露,八少爷沈世涛。算半个主子的有朱姨娘、小孙姨娘和蒋姨娘。
老太君垂眸在看茶杯中的茶,仿佛要看出一朵花来,那低垂的眼眸也难掩眉头唇角一抹极力压抑的戾气。她手中的杯子,是个幻彩镶金的琉璃茶杯,晶莹剔透的琉璃在本朝是个奇怪物,这件琉璃杯雕工极其邃密,富丽的花开繁华饰纹在光芒的折射下变幻出七色晶光,光彩夺目。奇怪物里的奇怪物,百两银子亦难买得。
冬草挑选性地听了几个词,噘起嘴道:“风趣,甲由,噫!那玩意儿恶心巴拉的,到处爬,咬衣服,咬书画,打还难死,甲由花,这么美的花如何能叫甲由花,哪儿像甲由了?蜜斯说甚么来着,曼甚么华,这个名儿好听。”
沈雪缓缓往前走着,缓缓答道:“这类花叫石蒜,有红色、黄色、红色、变色几种,红色的就叫红花石蒜,是极上好的药材,入药能祛痰、催吐、消肿止痛,可治疔疮疖肿、风湿枢纽痛、蛇咬伤、水肿,但它又是个根茎有毒的,会致命,那几朵白花,――毒性还强些,全株有毒,直接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