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缓过气来，有气有力地问道：“老二，老三，你们两个是甚么观点？”
“唉，炭固然轻，捧得久了手会酸的，不定还会烫动手。”老侯爷大大地感喟一声，眼睛眯成一条线，笑道，“阿福，去给垂教员的回话吧。”
沈雪离座微福：“祖父，二伯父，爹，阿雪避一避吧。”
沈福垂首垂手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丹田，只恨手里没有小木鱼，碎碎有词：我不是用心的，我真的不是用心的，我绝对不是用心的。
“我看郑叔俊那小儿，不及郑家老迈一半沉稳。大嫂这是被简凤歌气着了。”沈凯川左腿压右腿斜坐在椅子里，“提及来，乔阁老和乔尚书这两个老泥鳅。出运营策帮着天子清理了很多勋爵，让天子尝了很多小长处，但并没有真正摆荡勋爵的根底，不过是些伯爵以下的四等五等爵，以及一些没背景的大地主大商贾。”
紧接着，沈雪盯着那张不染人间炊火的脸庞，倒抽了口寒气！
沈雪扑哧笑了：“祖父，瞧您这话说的，孙女们能得您的照拂，那是孙女们的福分。四姐姐及笄待字，依二伯父之言，乔家又不是龙潭虎穴，乔立也算是人中俊彦，这门婚事结得结不得，只不过如爹爹所说的，眼下情势不对。应对乔家捧来的炭，那就让他们先捧着好了。”
老侯爷摆摆手：“你且先去那边书架后看看书，也听一听天元寺高僧的高见。”
老侯爷很大声地叹了口气：“垂教员的一贯果断，这也是踌躇了，才让阿福报到我这里来，可我一个遭老头子如何能把手伸到孙女的婚事上去。”
转念想，勇王府，从简少卿在醉仙楼假装失声喝破毁乔曼玉明净的安二的身份，又及时正法安二，把醉仙楼摘得干清干净，统统任务由信王府自承，便能够看出，简少卿反应极快，该动手时决不手软，还会装模作样。
手指还在扶手上轻叩。“乔家在十年间做成文臣之首，我们沈家是武将世家。两大师族间没甚么冲突，两家做亲家也无不成，只不过眼下情势于我们沈家倒霉，乔家不会看不出来天子把水混淆了是想对于我们沈家。掐这个点，让乔立求娶四丫头，不管天子意志，不顾天子愤怒，乔家这雪中送的是不是炭，还真不好猜度。”
沈雪坐在花梨木的高背椅上，因着面对长辈说话，只得是个半坐半悬的姿式，听得沈福如是说，大惊之下，身子一歪，差点儿从椅子上滑下去一屁股坐到地上，心中忍不住号令，有没有搞错，乔立求娶沈霜霜？乔家想做甚么？在此风雨飘摇之际与沈家风雨同舟？乔家的人，有这么仁慈，这么仗义？
沈凯原瞅一眼耸耸肩的沈凯川，字斟句酌道：“爹，儿子感觉，撇开乔家的不明企图，从流派来看，能够说门当户对，乔家后辈固然遍及朝野，不免娇纵。却没有甚么肮脏混帐事抖出来，乔立小儿，文采武功约摸不输于阿硕和阿榆，品性方面也无肮脏的话传播。乔家家训很严，男人立室之前不准有侍妾，教人事的通房会在订婚之前被打发掉，单这一点便被很多有女的大户人家看重。”
沈凯川起家给老侯爷和沈凯原各续满杯茶后，捧着茶杯坐下，左腿又压上右腿，一副悠哉游哉的懒惰神情。
待松涛园管事领着一个缁衣白袜、长眉长须的中年和尚徐行走进书房，隐在书架后的沈雪瞧得呆了。《西纪行》里有个女人见了就想与他上.床、妖怪见了就想咬他一口肉的大唐高僧，面前这和尚，美如妖孽，可不恰是一个活的唐三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