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还是在升腾,黑烟滚滚,夜风送过来各种杂声。物品燃烧的噼啪声,屋宇坍塌的霹雷声,僧众奋力救火的号令声。而自山下传来的金属相叩、人喊马嘶也垂垂清楚起来。
统统的人听得呆了。卫国公?卫国公坟头的草已长得比人高了吧。
延庆帝扫过世人:“信王,安国公,你们都是卫国公的老熟人,无妨前去看个究竟,这位起兵谋逆的卫国公,究竟是人,还是鬼!”乱军阵前,信王死于流矢更好。
人们的目光全都落到了癞头哑僧的身上,不由自主倒吸了口寒气。
本章算30号的补更。
五年前,苗皇后与二皇子简凤翔双双被禁足,卫国公府是苗皇后的娘家,厄运随之频发,苗皇后的嫡兄死于酒宴暴饮,嫡弟在围猎中坠崖而死,嫡长兄卫国公得了背疽,死于延庆帝一席蒸鹅全宴,至于苗皇后的庶兄庶弟,前后开罪放逐,半途死于御林军的刑杖。显赫一时的卫国公府,早已烟消云散。
苗皇后被禁足今后,西疆边军时有奏折,将士逃营十有一二,卫国公身后,将士逃营更是达到十之五六。彼时,延庆帝正专注于朝堂上的比赛,命令西部边防五军都督收缩防地,将西北部边防移交给北疆沈凯山。
给我挖坑,不如让我埋了你。信王脑中快速运转,果然是卫国公起兵造反,倒可借力打力,待两边力疲时一网打尽,如此,还真得派亲信暗卫冲下山与长安获得联络,不过落雁崮四周绝壁,高低天元寺向来只要一条山路,叛军扼守山下,哪个有本领突破千军万马?
延庆帝身材前倾:“叶批示使?他现在那边?”
如此豪饮十来杯,那统领道:“陛下,随驾的御林军不敷万人,抵挡不住卫国公的抵死打击,叶批示使新到御林军,有些统领阳奉阴违,错失反攻机遇,臣奉叶批示使之命。请陛下下旨,派良将冲破卫国公阵营,向长安垂危。号令御林军援助,号令禁卫军死守皇宫。只要苗皇后和二皇子还在陛下的掌控当中,卫国公便能不打自乱。”
人们的脑筋一时转不过弯,卫国公之死,太多人亲见,山下的这位卫国公,怕是当不得真,不过借卫国公之名罢了。
那御林军统领右手捂着左臂,有血从指缝里流出,他大声呼道:“臣不敢有半分坦白!臣在御林军中就任已有十年,卫国公去国不过四五载,如何不认得卫国公!臣这伤便是卫国公砍的!若不是叶批示使舍命相救,臣这条臂膀已被踏成肉泥了!”
卫国公父子,当年既然能领九大国公之首,自有不俗战绩。能搀扶延庆帝登临君位、苗氏稳坐后位,自有不凡心机。苗家人,把一个忍字归纳成绝代悲歌,赚足了南楚人的怜悯泪。
延庆帝不敢信赖。卫国公之死,太病院的太医、京兆府的仵作都曾经历明过正身,人死如何能够重生?
天元寺虽是皇家寺院,可分开南楚简氏王朝,天元寺仍然是天元寺,寺里的舍利塔向世人宣布着得道高僧在此修成正果,佛的金光时候晖映着天元寺,天元寺是老百姓心目中不成侵犯的处所。
“阿弥陀佛!”执事僧气得声音直颤。“陛下,这场大火,竟是这癞头哑僧用心为之,香油食油,新粮陈粮,全被他放了火,水井水缸不知被下了甚么药,不但不能灭火,遇火还窜出蓝绿火苗!这场大火只靠土掩,一时救不得!班首觉得。此事事关严峻,不敢擅断,令贫僧将这恶僧交给陛下措置!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延庆帝摆摆手,有内侍上前递给那御林军统领一杯茶,待他喝完又续一杯。
长亭里众臣僚面面相觑,苗家冤不冤,大师心知肚明,外戚。不是那么好当的。古来确有外戚擅权,但是更多见的是,帝王借外戚之力坐稳江山。又借皇权之威对外戚赶尽扑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