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怔,摇着头笑:“阿林啊,当年就是翠微堂嘴最馋的,看到吃的就走不动路,她也爱吃辣,能吃辣。爱吃的人哪,都没甚么心眼儿。”
老夫人笑着用象牙箸沾了点藙辣油,点在九娘迫不及待伸出来的小舌尖上。
屋里一片笑声。
过了两日,就是初八,四娘十岁生辰。因风俗是家中有长辈在,小辈不做道贺。程氏按例赏了阮氏一些尺头,一根银钗,给四娘置备了两身新衣裳,一根金钗。各房也按例送了贺礼来。
孟建眼睛还盯动手里的书:“昨日是不是吓到你了?”
九娘却身不由己地盯着那一桌子的碗盆碟盘看。香味阵阵传来,她从速咽了咽口水,上前给老夫人施礼,又对着陈太初行了谢礼。
程氏说:“你们三姐妹临时在家歇两天,等养妙手伤再去学里。”
九娘摸着鼓囊囊的小肚皮,重生以来从未吃得这么对劲过,竟然忍不住连打了两个饱嗝,羞得她只能红了面皮,内心默念:我七岁,我七岁,我才七岁。
玉簪抿嘴笑了,又对程氏道:“娘子,老夫人让小娘子去翠微堂用早餐,恰好也给陈衙内亲身道个谢。奴这就带小娘子畴昔了。”
孟建却咳了一声喊道:“阿妧,过来爹爹这里。”
九娘转头看到一名穿粉色窄袖衫石青色长裙的女使,十五六岁的模样,端庄可亲,正含笑候鄙人首。
桌上早摆了各色点心,看得出老夫人吃得邃密,两样羹点是粉羹、群仙羹。配了四色包子。另有蒸饼油饼胡饼。中间放着煎鱼、白切羊肉、旋切莴苣生菜、西京笋等六七样小菜,奶酪、羊奶俱全。另有小个儿馄饨三碗,中间几个小碟子里却配了茱萸、花椒、大蒜、小蒜、韭菜、芸苔、胡荽等辛辣调料,竟然另有一碟子藙(读毅字)辣油。
程氏瞥了他一眼。九娘迷惑地挪畴昔:“爹爹?”
待夜里世人请过安都退了。九娘看着榻上捧着茶盏的孟建,心底暗叹一口气,她思虑了好些天,但愿孟建能体味她的意义。
老夫人一愣,转而哈哈大笑起来:“啊呀,这么多孙女儿,总算有一个能和我一起吃辣的了。快,玉簪给她也弄一碟子。”
九娘侧过身受了半礼,仰起小脸笑着说:“玉簪姐姐好。”
孟建顿了顿,又问:“手疼得短长吗?昨晚如何没用饭?”
玉簪上前几步先对程氏行了礼,再对九娘行了主仆大礼,才起家笑着说:“玉簪能服侍小娘子,是奴的福分,如果奴有做得不好的,还请小娘子固然惩罚才是。”
孟建和程氏对视一眼,柔声道:“好孩子,他还说甚么了?”
九娘忍着口水,笑着说:“姨娘说过婆婆爱吃甜也爱吃辣。”
九娘歪了小脑袋做深思状。
陈太初欣然谢过,拍拍九娘的小脑袋,依礼拜别而去。
九娘摇点头:“是阿妧做错事了。我记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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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堂的宴息厅里,老夫人正拉着陈太初的手在榻上说话。
陈太初咳了两声,也没掩得住笑。一屋子的人都被这一老一小给逗得哈哈大笑。
九娘顿时呛了一下,咳嗽连连。又笑倒了翠微堂一世人。
第二天一早九娘到了桂花院正屋里。四娘和七娘都不在。孟建却在正屋里榻上坐着。
程氏一惊:“啊?阿昉?他同你说了甚么?你这孩子,如何畴昔这么多天赋想起来!”
孟建看一眼她,仿佛也没甚么可问的了。
慈姑吃了一惊,难掩忧色。翠微堂有六位一等女使,这位玉簪,是替老夫人掌管文书的,现在竟赐给了九娘。
九娘吃不准阮氏要做甚么,只能表示玉簪先收起来,笑着说:“那我他日再补一份礼给四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