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她信,她长到十多岁的时候家里各处她还没全逛过来呢,常日里见亲戚朋友,她向来都是被阿谀的那一个,固然她娘奉告她:“她们敬的不是你,是我们十房的名头,是你爹的本领。”不过,这也无毛病她对劲不是?
“……他家你二堂叔的闺女过两个月嫁人,他们要你……跟着陪嫁。”
来报信儿的是家里派在五哥身边奉侍的长随,家里几辈子人都在王家奉侍,那长随说她五哥被本家三房的人打断了腿,幸而被人救起,只是不晓得会不会落下残疾。
王老太爷一想,玉萱,萱草,这名儿不错,兆头又好,干脆大名也叫玉萱。
动静传来时,百口都傻了。
可欢畅了还不到半个月,就出了事。
出了三房的大门,上了马车,她娘却掉了泪,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我就是让人把唾沫吐到脸上,只要他们能放过你哥……可我实在忍不了他们排揎你爹……”
她娘却拦住了,人既然是本家三房打的,这就不是平常事,何况本家三房本年也有其中进士的,名次却在她五哥的背面,要说此中没有甚么猫腻是谁也不肯信的。
厥后王家人丁越来越多,支脉越来越广,都城、山东、江南、西北一共十七房。
王玉萱是孔氏四十出头生下的老来女,她出世的时候她大哥的闺女都会跑了,她二哥也已经读了好几年的书,孔氏怀着女儿的时候梦见窗台上长出了一株晶莹碧绿的萱草,以是等王老太爷抱着书选了一夜也没找到个配得上他闺女的好名字时,正坐月子的孔氏直接点头,“奶名就叫玉萱,大名你看着起。”
当然,她还晓得她娘没说出的那句话,那些人敬的不但是十房的名头和她爹的本领,另有王家各房百余年来盘根错节的权势,以及现在都城三房的权势。
这时候更需求王五老爷在家镇着,看管财产免得被人所趁,毕竟青州王家男男女女几千口人,老是要用饭的。
变故产生在她十四岁那一年,那是永辉五年。
然后,她听到她娘说,“三房收了银子,已经承诺了不再究查你哥哥……他们另有一个要求。”
王玉萱的父亲王老太爷是担当家业的宗子,但也没有是以而虐待过兄弟和亲戚们,王家本来是外来户,青州地界上比他家传承更久的大户天然看他家不扎眼,王家人丁多了,摩擦也多,唯有同心合力罢了。
她看到她娘俄然间像疯了一样嚎啕大哭,好半天,才伸脱手,搂住了她的亲娘,“娘,别哭了,我迟早也要嫁人……你记得给我多筹办嫁奁啊。”
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她娘连眼皮都不眨,她明白,如许的时候如果连银子都送不出去,就真的没戏了。
王玉萱从小就听身边服侍的人说,她家的地一眼望不到头,骑着马跑一圈得花大半天,给她家种地的耕户们排起来能把青州城围两圈,她父亲王老太爷从年青的时候就是个交游广漠的,满山东地界上跟他称兄道弟的不知凡几如此,不客气的说,王家的人出门就是横着走也没人敢管。
王老太爷不像他祖宗王晟有十几个儿子,也不像他父亲有五子七女,他只要两个儿子一个女人,按青州王家的大排行来算,一个行五,一个行十七,女人就是王玉萱,这三个都是正房太太孔氏所出。
这回却没让她跟去,她晓得不管如何五哥都是要救出来的,不但仅是为了五哥,也是为了青州十房上高低下几千口人。
第一次去,她们娘俩在一处院子里闲坐了半天,连杯茶也没有,快中午了才被奉告三房的太夫人出城上香还愿去了。
第四天……
她记得好动静报来的那一天,百口高低欢畅的比过年还喜庆,她不谨慎弄坏了爹爹的一把好剑,爹爹也没活力,反而叫娘不要训她。家里请了七天的流水席,上门恭贺的人络绎不断,把路都堵了,十七哥跟着爹爹接待远来的客人,她娘直接给庙里捐了两千两银子还愿,五嫂红光满面,十七嫂那会儿刚生了小囡囡,十七哥就给小囡囡取了奶名“家喜”,意为家有丧事、百口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