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一个俏生生的秃顶小尼姑错愕不安地跑出去。
“小尼姑不跑了?嘿嘿,跑甚么呢?”
她本是官宦人家的庶女,从小没了生母,父亲忽视,嫡母冷视,倒是兄姐对她还不错,身边奉侍的养娘对她也经心尽意,冷不着饿不着,日子过得不算好亦不算坏。
她心底不由生出几分不甘。
明心猛吸了一口气,用力把手里的承担扔了出去。
那人一把扒开,“嘿!胆量不小!明天爷爷饶不了——”
“……后山那处长了棵白果树的山崖,我带你去拾过果子的,我们用绳索缒下去!”看着师妹惨白的小脸,她定了放心,“那山崖底下有条巷子,是山中猎户常走的,等下了山,我们妆成和尚,去港口乘船。”
明心和明镜独居的小院挨着后山,院子外头还套着一层院墙,两人耐烦比及入夜,踮着脚悄悄把张半桌搬到了院墙底下,踩着桌子好不轻易翻过院墙,顾不得拍去身上的灰尘,却俄然听到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呦——这是要跑哇!小尼姑这是筹算去哪儿啊?”
“……我、我去找空圆师姐说话,她那儿忙,叫我帮帮她,我就多待了会儿,厥后我看日头不早了,就出来了,谁晓得新来的那几个也去领衣裳,她们就拦着我问我多大了,说甚么斑斓不斑斓的,还、还摸我的脸,呜呜——”
院门“哐当”一声,惊醒了她。
她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给小师妹擦擦脸上的泪水,决然道,“这里不能再待了,清算东西,我们分开这里,明天夜里就走。”
明心搂着明镜,心底一片冰冷,看着阿谁越来越近的身影,绝望的向后挪着脚步,眼底是无尽的悲惨。
明心神采发白,再不敢多停,仓猝分开了。
“大、大哥!这儿另有一个!哎?这是个活的!”
借着月光,明心也只能看出此人个子不高,手里提着把尖刀,只听他哈哈一笑,“哎,还真是个小美人儿,这细皮嫩肉的,不如从了我,我们好好乐呵乐呵,没准儿我一心软就把你们放了呢?”
明心吓了一跳,仓猝低头侧身避开几步,庵主白了那人一眼,呵叱明心,“无礼!这位是董大官人,还不来拜见!”
她脸都白了,“明镜!不是早叫你躲着她们?”
智能见董大官人说完了话,眼睛还在黏明心身上流连不去,心下定了主张,面上作出几分愤怒,“还愣在这里干甚么?下去!”
她忍不住昂首看了一眼,只见智能一双水目似笑非笑似嗔非嗔,面上敷了粉,还点了胭脂——她内心一惊,忐忑道,“方丈如果没有别的叮咛……”
明心强忍着羞怒见礼。
“师姐来得恰好,方丈要的绣像已经绣好了,待我取来一同送去。”她笑着将人让了出去,“刚泡了茶,师姐歇歇脚尝一尝?”利索地给来人斟了茶,又翻出一碟果子来,“不是甚么好物,师姐且润润喉。”
她俄然间就失却了力量。
明镜胡乱点了点头,怔了一会儿,“那、我们如何出去?山上山下的路都走不得了……”
明镜茫然的点了点头,见师姐神采越来越丢脸,她心头如同一道闪电划过,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空圆她、她用心的!”
“那……我们去哪儿?”
明镜揪着她的衣裳吓得直颤抖,“求、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
“看这细皮嫩肉的,大哥,留下不?”
空圆?如何能够呢?阿谁清平悄悄,莲花一样的空圆!
“留甚么留!这两个定是前面山上的尼姑,”对方说着,便伸过手来在明心身上寻摸,明心这会儿动不了,也只能任他所为,没几下就把她身上藏的银钱和度牒都搜了出来,“已然死了一个,让人晓得了,我们须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