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鹰,你说的是真的?”过了好半晌,霍止零的声音才幽幽溢出,那沉沉的调子,令人听不出他的喜乐。
连城额上的汗开端一滴一滴的往下冒,主子的脾气如何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但他又的确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对这位形迹可疑,还心狠手辣的季五蜜斯过分上心,主子不是蜀国的人,这蜀国的人,蜀国的事,都不是他们应当干与的,让他监督那位蜀国五皇子,这本身就违背了他们此行的目标,就像天涯禅师说的,他们本就不该来蜀国,就算是为了出亡,来也来了,但绝对不宜掺杂进这蜀国的内事来,毕竟他们的国度与蜀国向来是两不相干的。
“好了,你先下去吧。”
季莨萋笑着道,“不睡了,去原姨娘那儿逛一圈,我记得昨晚父亲在丁姨娘房里歇的,原姨娘这会儿应当也醒了。”因为怀了孩子,原姨娘每日都起得很早,早早的就去花圃里呼吸清爽氛围,想让肚子里的孩子安康些。
这句简朴的话储藏了多少酸楚与顾恤,从小贫乏亲民气疼的季莨萋不自发的看了霍止零一眼,眼底有些怒斥,又有些妒忌。
“主子……”连城咬咬牙,拳头握紧有些气愤了,“司马先生到底来过蜀国没有谁又晓得?主子一心将他当作朋友,可曾想过他是否也对您如此,本来此次主子被行刺,部属就思疑……”
“晓得错就下去吧。”
“蜜斯,好点了吗?又梦到阿谁吃人的妖怪了?”
“思疑她甚么?”
连城声音不自发放低了些,有些气虚的道,“思疑她与司马先生有关,司马先生不就对驭鸟兽走禽……”
乌黑的灯芯逐步被熏黑,然后扑灭,霍止零那乌黑的眸子里,倒映着两簇刺眼的红光,通俗的眼底看不出波澜,却又因为太安静而反而令人不安。
“……嗯。”连城却俄然踌躇了。
霍止零看他一眼,道,“另有甚么要禀报的?”
是夜,霍止零居住的箐诺堂里,房内烛光摇摆,两条纤长的身影,印着窗外的剪影,浮浮动动。
季莨萋回过神来,看她一眼,拍拍她的手道,“好了,我没事了。”
老夫人先是一愣,仿佛没推测一向对他冷若冰霜的霍止零如何会俄然主动跟他起话,但愣了一下,她还是极快的反应过来,受宠若惊的答复,“不晓得,那花田都雅吗?”
“刺探的如何样了?”磁性的男音透过暗淡的氛围,淡淡的出声。
霍止零点头,“都雅极了,一整片的金黄色,四周香味沁民气脾,那副画面,如果有笔砚,我当时便要即兴一副。”
“蜜斯……蜜斯。”小巧见季莨萋发楞,忙又叫了两声。
霍止零听完神采凝重了起来,窗外的夜风还在持续,吹响了床边的树叶,沙沙作响,房间里喧闹静怡,除了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再无其他。
美意被回绝,季老夫人有些绝望,但还是强颜欢笑的点点头,慈爱的道,“嗯,你喜好就好。”
连城即便再不甘心,也唯有应了一声,玄色的身子在空中一跃,恍忽一下便消逝了踪迹,房间里,再次温馨下来,霍止零盯着桌上那已经将近燃烧殆尽的蜡烛,起家走到柜子边,拉开抽屉拿了支新蜡烛出来,走回桌边。
季莨萋点点头,神采另有些后怕,是啊,她又梦到那吃人的妖怪了,那妖怪不止一个,有两个,一个叫季靥画,一个叫司苍宇,他们将她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冷宫里,四周都是乌鸦,她看着他们相偎相依的靠在一起,看着他们缠绵悱恻的恩爱着,而一群寺人宫女却压着她的身子,用刀子在她身上挖下一块又一块的血肉,胸口一块,手臂一块,肚子一块,她惊骇的大呼,猖獗的喊着那两个恶魔的名字,他们却只是轻视的看着她,如同看一只轻贱的蝼蚁,那目光有多伤人她已经记不住了,梦里的东西老是很轻易健忘,但她不会健忘本身那刻有多绝望,有多猖獗,有多么想就此死了算了,但是她又不甘心,凭甚么她的结局是那样,凭甚么她要眼看着本身的相公与姐姐恩爱,本身却千疮百孔,骸骨残落,她不平,她不认命,可就在她想不顾统统冲上去撕碎那两个贱人时,寺人最后一刀挖出了她的肠子,她的呼吸停止了,她的手还停在半空中,生硬的再也没法放下,远处的两道身影垂垂恍惚,直至消逝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