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春,热中修仙不问朝政的贤人在太子殿下的请谏下,一道圣旨追封阿爹为一等护国公,又赐赉她安然郡主之尊。
那苗条的手指勒着她的腰,掌心处粗粝的茧子摩擦她的肌肤,如同一张恶鬼伸开的天罗地网,将她囚在里头,无处逃生,万念俱灰。
碧桃一听,忙放下扇子,去搬放在窗下的两个冰釜。
沈默凌滚烫的掌心按在她的胡蝶骨处,如同一从烈火突然腾起,顺着她的脊椎骨一起肆意猖獗地伸展下去,将她整小我都炙烤于极致的颤栗中燃烧殆尽。
碧桃又端来了绿豆饮,奉到她手边,轻声道:“奴婢在里头加了一点儿莲子百合,传闻能清心安神,郡主用一些,也能松快些。”
便见碧桃将冰釜放在了十多步外的熏笼边,“太近了到底寒得紧,郡主大病初愈,不好过分贪凉,无妨放在此处吧?”
她如何对得起阿爹阿娘生前对她的宠嬖庇护?
“六娘可在此处么?哎,你这混账,没瞧见是我来了么?竟然连我也敢拦!把稳我禀了我娘将你发卖出去!”
苏念惜靠在榻上,快速勾起了唇——来了。
她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终究,被大伯当作玩物,送进了早就对她动了心机的摄政王沈默凌的私宅里,调换了泼天的繁华。
碧桃忙走了出去,一见来人,便屈了屈膝,道:“二娘子,郡主在歇息,还请止声,莫要扰了郡主平静。”
“放松,我这回轻些……”
说着,不顾碧桃的禁止,一把翻开百草织金的门帘便走了出去。
苏念惜不置可否,只轻懒地歪靠回美人榻上。
清雅清幽的水榭内俄然传来刺耳的鼓噪声。
她想起畴前郡主笑念的话本子的两句词——国色天香,傲骨天成。
面上却摆出一副靠近的模样,绕过象牙雕镂空八幅屏风,来到苏念惜的美人榻前。
苏念惜轻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葵扇,浅浅的风撩起她鬓边一缕微散的发丝。
“郡主。”
视线微抬,晃动手里的葵扇,朝外涣散地扫了一眼。
笑了笑,慢悠悠地晃着葵扇,朝窗外抬了下下巴。
为了阿爹的名声,当时已名声尽毁的她,只能屈就,只能低头。
以后不久,大伯一家,以照顾她的名义,住进了护国公府,然后毁她名声,夺她婚事,抢她财产。
这一年,阿爹率雄师在风凉城惨胜塔塔族,却遭奸人算计骸骨无存,以空棺回京。本就体弱多病的阿娘在眼睁睁看着装着阿爹分裂盔甲的棺椁下葬后,没撑住多久,在岁初亦放手人寰。
“王爷,不……”
苏念惜悄悄一掀视线。
“念惜……”沉重的喘气声自耳边响起。
满屋的清爽仿佛初春,叫人一出去便褪去了外间的炎热黏腻。
——这贱丫头,如何愈发都雅了!
清楚做得一副闲慢毫无端方的惫懒模样,可那通身透出的娇媚之意,却若骨头里排泄来普通,天然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