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东西?!”邱禁抽出一箭搭在弦上,凝睇火线,神情防备。
“当真?——那我且试它一试。”看邱叔叔模样不像扯谎,宿平心中也是跃跃。他自练箭以来,还从未曾射度日物。这刻便丢了短棍,把弓拿在左手,右手取了一枚竹箭,竹箭末端已然粘上了三根鸡毛羽。
“引体向上”最易处理,只需从屋子的横梁上牵下两股麻绳,两麻绳中间系上一条横木杠便可。虽说这横杠如秋千普通,轻易前后闲逛,不适做那“引体向上”中的“灵猴抢桃”,却总了胜于无,“磨铁枪”和悬垂吊挂倒也没多大影响。只是这又叫根哥得了另一个弊端,就是但逢雨天,每晚都要望着头顶上吱哑吱哑的那两根麻绳上的横梁惴惴不安。
来到潭边,宿平凑下掬起一捧水,饮入口中,只觉味道平平,无甚出奇之处,又在四周盯着潭面绕了半圈,入目之处,只要一些水草青苔,不免有些索然。
宿平悄悄退后一步,于埋没处拉开射箭空位,张起竹弓,拿眼瞄向火线,却发明了有些不太对劲。
两人朝山上越去,绕过几个小林,终究在一处黄泥坡上瞥见了那只角雉。这角雉与家鸡普通大小,略长,生得也普通模样,只是头顶玄色羽冠,腹间呈黄,被身褐白相间,却有一条长尾向后拖出,现在正低头在那黄泥坡上,来回走动寻食。
……
邱禁拿眼瞄了一瞄,却收起竹弓道:“这里去那,恰有二十来步,便由你来射罢。”
未几时便到了一处山坳之前,坳间有一条尺宽的小流淌了出来。
初阳之光轻柔洒向树顶、钻过叶丛,透到这山涧中;雾气蒸腾,似仙烟环绕;夏花点点,铺满岩间草地。山涧中间是一湾八丈多宽的清潭,显是前些日子蓄满了新水,轻波微漾,盈盈不足,溢出流淌。那潭边已有几头外相一色棕黄的小兽正引颈探头,在那边温馨舔水,那小兽并不群居,一头头分离而立,除了四五只更小的黑毛幼兽,身被点点白斑,分红两伙围在各自母切身边活泼腾跃。这些小兽沐在朝阳之辉当中,满身金光微泛。
宿平赶紧背面跟上。
正迷惑间,俄然火线一阵扑腾,邱禁立即将弓拉满,对准那边,却见一个事物从那处所冲了出来,飞上天去,定睛一看,本来是只大鸟。
“哈哈!无妨,走罢!”邱禁在前头大笑道,“自我大赵立朝以来,各任衡州知府都曾派军剿过虎患,那些大虫都躲到深山里去了——我们只在这衡山边上打猎,怕是还没那般好运气。”
一丈多远的灌木从里,少年瞥见了一张脸,一张似人非人的脸!
宿平心头稍安,跟了上去。
向西走了约莫两刻钟,尽是些灌木矮林,也不见有甚么新奇事物,顶多有三两只癞蛤蟆从脚边逃过。见宿平有些兴趣索然,邱禁悄悄一笑,也不开口,只是偶尔在沿路留下一些暗号。
射箭之事更是别致。他家屋子自东往西有里屋、正厅、灶下三间,两两之间都有木门正对,笔挺贯穿。因而宿平便央着邱禁带返来几个稻靶子,悬于灶台墙壁之上,翻开灶下至正厅、正厅至里屋的木门。少年站于里屋举弓,透过两扇敞门,正对灶台稻靶。虽不及二十步,倒也堪堪能够练箭,不至于因雨天停滞陌生了手感。所谓“拳不离手”,大略便是如此了。却说一次宿树根冷不防从大门口闯了出去,适值碰到宿平一箭射出,差点飞了他的鼻子,气得他火冒三丈,撵着儿子追了几圈,倒也不敢真动手痛打。只是那今后,凡是雨天,根哥进门之前都落下了一个探头探脑、左顾右盼的弊端。
“你说的阿谁‘鬼’,长得但是一张似人非人,似猴非猴的脸?”邱禁拉过宿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