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们是布努,潭州南边山里来。”男人还是那么两句。
这十数人直冲到最核心的阿谁持刀衙役跟前四五步路,才十足翻身上马,吓得那衙役从速拔刀挡胸口,后撤几步护在施摘青的前头,口中叫道:“来者何人?”
“啊呀,三寨主!我这招名叫‘雾里看花’,大有效处呐!——我们大风雅方地于两边州府都报上名册,管叫他们自个儿瞎猜忌,却又不好拉下脸来刺探我们的秘闻!”朗乾坤冤道。
主簿大人顿时心中开了花儿,轻飘飘地目送着这队马骑,脑袋倒是直转:“促进汉夷友爱敦睦……我得找人把这事鼓吹鼓吹,这等嘉话最好能传到知府大人的耳朵里……”
“呵呵,嫩几位汉人的官爷公,嫩里明日可有龙舟大会?”此中一个面孔端方的男人抢先走了出来,说话乡音极重。
“本来是群溪蛮……”施摘青喃喃道,盯着那男人看了一会儿,转头又看向他的身后。那些人里除了一对男女正在旁若无人的谈笑,叽里呱啦的也听不明白,倒是流利非常、不似造作,而余下其他十几个都是杜口不言。主簿大人思考半晌,接着又沉声问道:“我倒是熟读各地州志,却不知那潭州之南竟也有瑶族?”
那男人布努把头一昂,高傲道:“恩是恩们布努第一个出过远门的人,去过可多的地界,还会说嫩们汉人的官话,他们却都不会……嫩位官爷公如果不信,嫩就瞧着!”说着,就见他把脸一转,在身后挑了个比他高出半个脑袋的黑脸壮汉,对着那壮汉边说边笑道:“嫩的媳妇屁股又大,奶儿白,恩昨晚抱在床上爽崴崴!”这壮汉还真如他所说,好似一个字都听不出来,只把大嘴一咧,竟与他相视而笑,非常高兴,其他有几个布努也是普通傻傻模样。
“看不出你这溪……布努,还能如此识得大抵。好!那我便给你作个登记!……不过,你们之前可划过龙舟?”
这群“布努”,恰是风雷寨的弟兄所扮。不过也并非全数,那一对方才自顾谈笑的男女倒是真正的瑶族之人,这身行头也是借自他们族里的衣裳。而阿谁会说“汉话”的布努,就是想出这等奇招的朗乾坤了。此男倒是叫人狠狠刮目相看了一回,不出一天便找来了两个瑶人,竟是连雷照峰也从未曾传闻过,四周百里以内住了这等邻居。
“恩们多谢嫩位官爷公了,却不知有甚么安息之处?”那布努问道。
“终究结束了。”那些个打杂的衙役都是松了口气,欢畅地清算起来。
宿平扭头望去,公然见到极远处那粼粼湖面之上,搭着一个台架子,因为离得甚远,看不太清,模糊间总有一所宅子大小,其上有根冲天高柱,倒是一目了然。
十七匹快马分开洞庭湖东南,向西飞奔而行。
施摘青被弄了个措手不及,想要发作,却听那男人布努美意一笑道:“嫩位官爷公不要见怪,恩们布努都是这般号召好朋友的,恩们布努可记着嫩了,嫩真是个好官。”
十七小我,十六男一女,男女清一色的青布裹头巾,里里外外不知缠了多少层,活像四五个染成青色的蒲团叠在一起。男的都穿身对襟上衣,开领半敞胸,腰间扎条粗布带,下穿宽脚长裤,上衣与长裤都是青色,领口、袖口、腰带倒是红色,上头织着各式分歧的图案。阿谁女的也相差未几,倒是穿戴裙子,高低各处多绣了很多鲜红的花腔,裹头巾上也挑了几束红穗花。
“不是登记过了么?怎地还要再录一次?你少来骗老夫!”红叶叫道。
“你又没媳妇,人家说说怕个甚?”法华俄然说了一句,惹得大伙都轰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