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因而把这两种抽箭之法都试了一遍,惊诧以后,叫道:“公然是后背!――腰间取箭后,捏箭的那只手还是下垂之状,须得抬到起码与胸平齐,方能将箭全数抽出、再转而搭往弦上;而后背取箭,只消朝肩处一抡手,手到箭到,箭一抽出,便可上弦了!那梁人妙手公然聪明!”
一浊笑道:“我天然也不能能人所难,我们这里别的没有,乐器倒是一大堆――你若不喜锁呐,也可去选箫、笛、琴瑟等替之;你若不喜擂鼓,一样也可代用编钟――不过唢呐八孔,正合八指之练,而箫、笛只要六孔,琴瑟练指则多拨少按,结果更要次之;编钟之谱又过分庞大。故而姐姐还是劝你以此二者为主,余者为辅……”
宿平也跟着黯然。
第二日凌晨,贾瘦兽牵来一匹马儿,南林苑的世人于门口相送。
宿平听了这话,第一句便问:“那绝世妙手,可有法华叔叔短长?”
……
一浊笑道:“看来你也晓得小法华的出身了,不过箭神庄乃大赵地界,与此人毫无关联。”
继老头闭目仰靠在院子的躺椅上,浅笑摇着葵扇。
鼓曲方毕,宿平由衷拊掌喝采!
宿平暗想,那不就是说这位绝世妙手不会“花落箭”了,他既不会“花落箭”又怎地能成了绝世妙手!莫非另有更短长的箭技?一念至此,又有了第三问:“姐姐见过那人,不知又可曾到过箭神庄?箭神庄之人和这梁国的绝世妙手,哪个短长?”
宿平惑道:“甚么问……”话一出口,这蓦地才想起五寨主是让他猜那人的箭囊放于那边。岂知少年一听到有个用箭的绝世妙手,神驰之下竟然舍本逐末地与她论起了孰强孰弱的题目,因而脱口道:“姐姐,箭囊不都放在腰间胯上的吗?”
一浊嗔道:“我便奇了!这到底是我在问话,还是你在问话?”
又聊了一会儿,邱叔叔酒劲发作沉甜睡去,少年为他盖上一面薄毯。
宿平赶紧告饶,问道:“他是如何练成的呢?”
宿平蓦地一怔,望着空中那半轮明月,好久没有答话。
宿平搬出侯志家的第六日,邱禁终究返来了,不过并将来到南林园,而是托南林苑的管事老皮捎口信给宿平。宿平当晚便单身回到了皮革铺。
世人点头称是,依依不舍。
少年转头望去,果见有凹凸十个木架一字排开,高的有肩高,低的有胯低,而那架子上皆有木托,想是五寨主所谓“鼓架”放鼓的处所。
一浊恶狠狠道:“不都说了那人是绝世妙手了么?莫非你觉得姐姐在骗你不成?”
临行之前,奉告宿平禁军考核已有定日:来年春季,三月月朔。
两个多月畴昔,时至清秋。
一浊忽地调皮道:“那有何难,姐姐也会这手……”说完用心顿了一顿,只等见到宿平脸上现出惊奇之色,这才对劲地续道:“所谓‘熟能生巧’,不过如是!别忘了姐姐擅用暗器,不但指、腕还过得去,双臂也是矫捷不差,莫说是在背后找一尾箭羽了,便是一枚绣花针也能闭眼就来!”五寨主说到做到。宿平只觉面前一晃,再等定睛看去时,一浊的手已然到了他的面前,并且中、食两指之间,鲜明真就夹着一枚颀长的银针!
一浊道:“小法华许还不能望其项背。”
一浊欣喜地点了点头,忽而向墙边一指,对少年道:“瞥见那几个鼓架了么?你将它们十足搬来。”
宿平闻言又是一愣,我真的高兴么?
这一日下午,宿平与一浊便在器房中度过。五寨主看似比平常女子脾气豪放,但教起人来,倒是非常心机细致,更兼倾囊相授、无微不至。这识谱实非简朴之事,何况须得边识边练,比起那之乎者也、习武射箭,还要难上数倍不止,所幸宿平心胸壮志,不将其学成誓不罢休,一遍一遍,毫不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