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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婷看了少年半晌,这才又道:“好吧,你我虽与姐姐不是同胞所生,但她待我们有如手足,多些人与她分担也是好的……你别看姐姐常日嘻嘻哈哈,心中凄苦倒是无几人晓得。当年她为了那人,踏遍了全部大赵、乃至小半个梁国,郴州已是她在大赵的最后一丝但愿,却仍未发觉半点消息,本已心灰意冷,哪知……哪知经历那蒙湿诗一事以后,俄然又狠下了决计,故而就有了此行。”
宿平道:“哪能有这么好的记性么!”
内园石桌旁。
伊婷道:“哎……那段光阴,姐姐身在郴州,是为了找寻一个之人。”
宿平点了点头,一老一少,排闼而入,日光同时扑门而洒。
继老头听罢仰天长叹。
继老头哈哈一笑,拍了一记宿平的肩膀:“起来吧!我们回家咯!”
道观的正中,摆着一个大龛台,龛台的上方摆着一尊木雕人像。此人像席坐,与真人同高,左手捏着一根拂尘,平放腿上,右手掐起一个指决,竖置腹前,身上油漆虽已掉落,但仍能看出是一袭黄色道袍,腮鬓之髯垂襟,长须落胸,慈眉善目不知如何雕镂,及至本日还是栩栩如生,头顶上如继老头普通,只扎了个道髻,却不戴道冠。
宿平早已风俗了继老头那乾坤袋般的胸口。周真明却愣了一愣,道:“老先生这是何意?”
周真明眼神一愣,旋即失声道:“妙手,你可别吓我!”说着,就要向大门跑去。
继老头一把将他的手抓住,朗笑道:“小羽士莫急!我且问你,白云庵这块地,但是八个道观轮番来扫的?”
伊婷轻道:“都不首要了……”
半晌以后,继老头迈开跛脚,走到门前,俄然伸手摸向阿谁铜锁,只听“咔、啪”的一声,那方铜锁便落在了地上。
“不是、不是……”宿平从速摆手道:“伊婷姐,你接着说,我想多听些姐姐的事呢!”
宿平点头。
伊婷点头道:“老先生说得对,宿平你也该出去逛逛了,衡山上有很多寺庙、道观哩。”
宿平张大嘴巴,哑然无语。
宿平翻了个白眼,俄然又想起一事,便问:“方才继爷爷诵的那段经文,可否教我?”
宿平见了他,又开端头痛起来,只好岔开话题道:“你又怎地会在这里?”
继老头笑道:“怎地?我几次念了十几遍,你这么快便忘了啊?”
宿平这时也道:“继爷爷,这里不闻人声,且那大门上了铜锁,好似是个无人之处;但看内里,却又有人打扫过了。”
宿平问道:“姐姐为何要走?”
继老头将大门一合,拾起地上的铜锁,重新挂了上去。
宿平道:“继爷爷,你怎地不听戏了?”
……
宿平惊道:“那她此番出门,也是为了那小我了?却不知是何人?”
宿平委曲挠头道:“但姐姐教我,‘关山月’本来就是个悲壮的曲子嘛……”
还是个故交。
继老头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白叟肃立龛前,两眼望着那雕像,很久,才悄悄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修短在己,得非天与,失非人夺……”①
及至出门,才发明日已偏西,不知不觉中,鲜明过了半日。
继老头俄然屈腿席地一坐,如那雕像般做了个掐指之状,闭起双目,好似忘了中间少年的存在,自顾悄悄念了起来。
“是她的心上人……”伊婷提及“心上人”三个字,眼中始露笑意,却也一闪即逝,持续叹道,“又或许她本身也不晓得,阿谁男人与她当年最后一别,实在两人也才你这般年龄,乃至姐姐还要更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