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瑾撅起嘴，瞧了一眼侯霖脸上的伤势：“大要上有点淤血，没伤到筋骨，等上路时就好的差未几了，你应当感谢我才对，明天我花了点银子请王林一个朋友在醉仙阁点了一桌，用三壶梨花酿才套出点动静。你晓得王林那孙子多凶险么？我听了都替你惊骇！”
官居正六品的左法丞宋立松阿谀一笑，中间几个法廷尉的大人也都唱起了红脸，一片拥戴声，两句话不离侯都尉，几近把侯霖不到一百五十斤的身子捧到天上了。
宋立松内心快把侯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大要上却恭维到了极致，几次想夺去侯霖手中的燕窝粥帮着吹凉，都被侯霖蹙着眉头打断了。
“我说你好歹也是将门后辈，如何跟过街老鼠一样。”
那名大人笑道：“莫非阎王爷也有怕的人？”
医馆内几个法廷尉的大人陪着笑容看动手捧燕窝粥的侯霖，这些曾经在侯霖眼里高不成攀法不容情的大人现在装的像三孙子一样谨慎翼翼的问着侯霖事情，说是扣问，倒不如说是求问，侯霖也心安理得，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话。
王焕然举起凉茶，悄悄抿了口便又放下，笑容说道：“还望徐大人不负众望，早日将真凶缉捕，若真是我家犬子所为，也别受人权益，该如何做、就如何做；本司空晓得内里多少眼睛都盯着这件事，也不想让徐大报酬难。”
“你放心安息，这几日来访的人能挡的我们几个老头子都给你挡住，虽是出了这档子事，但五今后还是得接过旨令去西凉，天子金口，不得有缓。”
邓清维气度轩昂，一袭白衣更是衬他温润如玉，翩翩君子，对着几个大儒又是恭敬的拱手施礼后才大步踏出院子。
侯霖听到这啪的一下将兵法合上，摸了摸额头：“那如何办？我一个势单力薄的豪门竖子，还能和河内王家结仇么？”
“叨扰学友清休，邓清维先赔一礼。”
“宋大人，当时刚过卯时，草长莺飞的季候莫非还能日出东方么？除了一个鼻子两个眼，剩下甚么都看不到。”
几个常日板着脸的老夫子都笑了起来，全无常日持青卷，颂圣贤的儒士风采。邓清维只是笑了笑，既不宽裕、也无得志之意。他晓得前几次多少人被拦在院外，明白这几位无权却德高望重的当世大儒多正视屋里那年方即冠的青年。
“如何、还生我气啊。那几个兄弟都是常常做这活动的，晓得轻重，不然你还能放心躺在这看书？”
这些在宦海摆布逢源的老狐狸既然能扎下根，这脸上的工夫天然不会差。
侯霖放下兵法，从床榻上坐起，看着白玉冠的漂亮少年郎，手朝着中间案几一指。
长安城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男人最怕的不是那些铁甲横槊的禁军，也不是号称出来脱层皮的刑部，唯独这座在长安城南边的法廷尉是他们听到都抖三抖的阎罗殿，而这阎罗殿当家的四品庶法司徐任平更是被他们唤作白面阎王爷。
“平时你也没少照顾我们几个老头子，我阿谁孙女但是很钟意你呢！要不我扔下这张老脸去求求你父亲，到时候可就是一家人呢！”
回过甚看着这个多年的老火伴轻声道：“三公啊，那里是我们小小一个法廷尉能获咎起的。”
徐任平苦笑的摘下官帽，将帽上那颗有指甲盖大小的玉珠放在手心把玩，心中还是回想着那句‘本司徒晓得’。
那名白发苍苍的大儒看到侯霖目光温和了几分，怕这位从学士府出来的学子仗着天子宠任误了本身的才学，学士府里的那首七言绝句，连这位眼界极高的老夫子都赞不断口。
侯霖当然不敢小瞧此人，世族出来的才俊，比起寒士里偶出的英杰，眼界和见地都要宽广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