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男人最怕的不是那些铁甲横槊的禁军,也不是号称出来脱层皮的刑部,唯独这座在长安城南边的法廷尉是他们听到都抖三抖的阎罗殿,而这阎罗殿当家的四品庶法司徐任平更是被他们唤作白面阎王爷。
侯霖手里拿着一本泛黄兵法,头也不转的说道。
马瑾见侯霖转过身装睡,就俯到侯霖耳边嘿嘿一笑:“他想把你扔到学士府的粪坑里,然后亲身去捞你!到时候必定又是一番风言风语。
马瑾撅起嘴,瞧了一眼侯霖脸上的伤势:“大要上有点淤血,没伤到筋骨,等上路时就好的差未几了,你应当感谢我才对,明天我花了点银子请王林一个朋友在醉仙阁点了一桌,用三壶梨花酿才套出点动静。你晓得王林那孙子多凶险么?我听了都替你惊骇!”
宋立松内心快把侯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大要上却恭维到了极致,几次想夺去侯霖手中的燕窝粥帮着吹凉,都被侯霖蹙着眉头打断了。
“不知侯都尉可看清楚那几小我的面貌么?我身后这老者但是长安城里首屈一指的画师,只要说个大抵印象,保准能替侯都尉讨回个公道!”
侯霖当然不敢小瞧此人,世族出来的才俊,比起寒士里偶出的英杰,眼界和见地都要宽广的多。
官居正六品的左法丞宋立松阿谀一笑,中间几个法廷尉的大人也都唱起了红脸,一片拥戴声,两句话不离侯都尉,几近把侯霖不到一百五十斤的身子捧到天上了。
合法两人皆沉默时,医馆门口有一名年青人轻叩房门,别说侯霖,就连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马瑾都是一惊,这事情如果让故意之人听去,只怕还没等侯霖草鸡变凤凰,就要被狠心的朱紫从扶桑树上踹下去了。
“宋大人,当时刚过卯时,草长莺飞的季候莫非还能日出东方么?除了一个鼻子两个眼,剩下甚么都看不到。”
马瑾对侯霖点了点头,脚步如蜻蜓点水敏捷从后窗掠出,声响如丝,侯霖又捡起兵法佯作无事。
徐任平苦笑的摘下官帽,将帽上那颗有指甲盖大小的玉珠放在手心把玩,心中还是回想着那句‘本司徒晓得’。
“如何、还生我气啊。那几个兄弟都是常常做这活动的,晓得轻重,不然你还能放心躺在这看书?”
“你放心安息,这几日来访的人能挡的我们几个老头子都给你挡住,虽是出了这档子事,但五今后还是得接过旨令去西凉,天子金口,不得有缓。”
几个常日板着脸的老夫子都笑了起来,全无常日持青卷,颂圣贤的儒士风采。邓清维只是笑了笑,既不宽裕、也无得志之意。他晓得前几次多少人被拦在院外,明白这几位无权却德高望重的当世大儒多正视屋里那年方即冠的青年。
侯霖放下兵法,从床榻上坐起,看着白玉冠的漂亮少年郎,手朝着中间案几一指。
“学士府邓清维惶恐,打搅几位夫子午歇,还望勿令指责。”
“我说你好歹也是将门后辈,如何跟过街老鼠一样。”
迟疑半晌,邓清维轻语道:“门生晓得几日来多少朝中权贵都被拦在院外,但身有父命,不得不从,还望几位教员能网开一面,让我能进屋与这名学弟一叙。”
王焕然举起凉茶,悄悄抿了口便又放下,笑容说道:“还望徐大人不负众望,早日将真凶缉捕,若真是我家犬子所为,也别受人权益,该如何做、就如何做;本司空晓得内里多少眼睛都盯着这件事,也不想让徐大报酬难。”
侯霖忍着疼痛把燕窝粥顺手搁在一旁,爬起家来慎重的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