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沉檀沉默半晌,才低声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他停顿了半晌,昂首看着贾无欺,语气庞大,“在我面前,你不必收敛。”
来人听闻此话,冷哼一声,脸上笑意全无:“让你出世是为修炼,可不是让你趁机懒惰惫懒的。”
夜枭声中,月影西斜,一片暗淡中,寒意更甚往昔。
他答得恍忽,却未发觉岳沉檀说完以后,脸上的神采也颇不天然。像是感觉本身方才的话非常不当,岳沉檀又干巴巴解释道:“慧能法师有云,‘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你若一味禁止,反倒有违天理了……”
见他如此态度,来人脸上终究暴露了些笑意。他不笑时看上去冷峻无情,但是在笑的时候,却又令人感觉非常的驯良可亲。
他说完,目光定定地看向岳沉檀。本觉得对方即便不暴露非常打动的神采,也多多极少会暴露些笑意。可令他千万没想到的是,听完他的话,对方的神采不但没有和缓,连眉头都蹙了起来。
“岳禅师,我悟性不高,今后就有劳禅师多给我讲经授法了。”贾无欺拿肩膀蹭了蹭对方的胳膊,持续笑闹道。
“弟子不敢。”少年人声音又低了几分,“只是最后一层境地实在奥妙莫测,弟子时有感悟,却究竟冲破不得。”
“哦――”贾无欺故作恍悟得点了点头,“是我曲解岳禅师了。岳禅师可别焦急,瞧瞧瞧瞧,这耳根急得都红了。”
“惩罚就不必了,我本日并不是为了罚你而来。”来人语气又和缓了起来,他时而微风细雨,时而冷若冰霜,如此阴晴不定,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来人一只手在桌面上轻叩,看向少年人,“你只知十八泥犁掌因地藏而来,却不知这二者之间的干系远非看上去这么简朴。地藏言‘天国不空,誓不成佛’,你可知这度尽天国的前提是甚么?”
“这有何不成。”来人轻描淡写道,“你可知十八泥犁掌另有一个名字?”
岳沉檀不去看他,只是兀自往一侧挪了挪身子,耳根愈发红了。贾无欺一看,更是心中对劲,固然他也搞不清楚,本身这满满的高兴得意之情,究竟因何而起。
少年人还是垂首道:“似有几股内劲钻入,先是如遭针扎,现下内劲过处俱是暖意。”
“恕弟子孤陋寡闻。”少年人低下头,有些不敢直视来人冷冰冰的双眼。
贾无欺摇点头,岳沉檀目光快速一冷。贾无欺立即又弥补道:“我们初见时说过很多话,不如你给我点提示?”说完,非常朴拙地对岳沉檀眨了眨眼。
“弟子明白。”少年人沉声道。
“咳,”贾无欺清了清嗓子,“当时与你不过点头之交,我又惯是个恣行无忌的性子,见你老是一板一眼,总感觉你道貌岸然装模作样。这一看不惯,天然就免不了肆言几句。现在,”他斜觑了岳沉檀一眼,见对方脸上并没有活力的模样,便持续坦白道,“我晓得你赋性如此,和武林当中那些假端庄的沽名钓誉之辈分歧。何况朋友订交,贵在情意相通,你有此脾气,定然不喜那颠狂恣肆之徒。我既晓得,又怎会放率脾气,惹你不快。”
少年人难掩惊诧之色向窗边望去,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已被推开,窗下的八仙桌边,鲜明坐着一小我。来人身姿矗立,头戴斗笠,笠边还围有一圈皂纱。暗淡当中,模糊能瞥见他双眉入鬓,眼角带煞,嘴角上带着一丝冷削之气。
“毒性不发作时行动无碍。”
他话音甫落,又是一阵夜风刮过,只是比之前更冰,也更冷。
“若我本日不来,来岁的本日,只怕已是你的忌辰。”一个降落的声音在窗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