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道:“先生放心,本王南下不过是暂避长安城中锋芒罢了,迟早必当回京。这扬州虽是和顺乡,却也是豪杰冢,李恪毫不敢沉湎此中。”
李恪指着船埠上站着的扬州官员,对王玄策道:“倒是不必先生操心了,他们竟已到了。”
李恪封楚王,封地便在扬州,如果李恪为王,其子孙之国不除,扬州便可算厥后的半个本籍了,故而李恪之言倒也有些事理。
李恪官拜扬州多数督,东南十六州之首官,李恪行抵扬州,依例他们自当相迎,这不止是面子上的场面,更是李恪要给他们下的端方,要他们晓得,谁才是他们的上官,谁才是真正的扬州之主,此事毫不容草率。
这如果贺休也是李泰的人,以他对扬州高低人脉的熟稔,李恪在短时候内想有高文为,恐非易事。
王玄策道:“炀帝对扬州之好确切异乎平常,其一下扬州,为衣锦回籍,二下扬州,为巡武天下,三下扬州却已锐气全失,不过南下避祸,自欺欺人罢了。”
李恪听了王玄策的话,看着王玄策一本端庄的模样,已经晓得了王玄策的意义,他所言虽只提及炀帝,但他晓得,王玄策之言多数也是在借端劝今,要他恪守初心,莫要沉迷于扬州繁华,忘了南下本意。
王玄策对李恪回道:“贺休此人出自广平贺氏,已武陟县县丞入仕,武德中擢海陵县令,后右迁扬州刺史,他为扬州刺史也不过贞观五年的事情。”
武德九年,李泰与李恪一同封王,彼时李恪为蜀王,而李泰为越王。
王玄策转而问道:“殿下,扬州将至,可要先行命人前去扬州衙门传告,命一应州县官员赶来迎驾。”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
李恪见王玄策入内,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推来了身后的舷窗,看着运河两岸的扬州大好风景,笑道:“先生岂不闻陈郡殷芸‘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之语,扬州富庶华丽,有江都之名,传闻更是不在两都之下,本王既来了,岂能满心尽想那烦心之事,置满眼风华于不顾啊。更何况,本王封在扬州,与本王而言,扬州便是算个半个故里,本王岂能不加偏疼。”
现在虽是大唐建国之初,那些可谓天纵之才的盛唐墨客虽还未出世,也尚没有“天下三清楚月夜,二分恶棍是扬州”如许的绝句为扬州出声,但古扬州富强之名,李恪宿世此生听了不知多少,扬州在前,李恪岂会无动于衷。
李恪初到扬州,也不欲过早树敌,因而对王玄策道:“贺休其人,能在短短十年内连升数级,拜扬州刺史,自有其过人之处,此人如何,是敌是友,待本王到了扬州后再做区处,眼下我们且先对付畴昔再说。”
“殿下此次乃是简行南下,贺休如何得知殿下将抵扬州的,竟已早早在此等待了。”王玄策看着已在船埠等着的贺休,眉头微皱地问道。
扬州下辖江都、六合、海陵、高邮四县,此中一县每岁所纳之税赋便及得上一个下州诸县之和,扬州富庶,有此可见普通。
而王玄策既知李恪南下,身为李恪文武臂膀,王玄策也早有筹办,扬州乃至全部淮南道高低官属他都已摸地清清楚楚。
李恪昂首看着视野中尚显地有些恍惚的贺休,眼中也闪过一丝疑虑之色。
李恪尚未传告,贺休便呈现在了此处,李恪的顾虑王玄策天然晓得。
隋炀帝初封晋王,起自扬州,后因平陈之功而得文帝青睐,登帝位以后更是三下扬州,最后乃至也死在了扬州,他对扬州的钟爱,自不必多言。
在李恪自草原南下回京之前,李泰也做了四载的扬州多数督,虽也未之官,但毕竟有部属臣僚在此,在扬州天然还残有几分权势,李恪哪知这贺休是不是李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