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几个哥哥,江沅内心就止不住的唏嘘,许是江家统统的风华都给了父亲,轮到几个儿郎这,便都不堪一提。
江沅张了张嘴,接着眸子骨碌一转,手指就扯上了江忠嗣的衣袖,撒娇道,“女儿但是费了好大工夫呢,谁让爹爹常常返来只去赵姨娘那去看二姐姐,都不心疼女儿了。”
“爹爹,我前两日随母亲去广安府,听中领军家的蜜斯说叛军到荆州了。”既然父亲生了投诚的心机,不如就她来助一臂之力,便绞着衣角诺诺道,“您说,会不会……”
上一世父亲踌躇太久,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导致厥后不得不铤而走险,即便淝安王雄师几近电光火石之间入了皇城,李晟对父亲也还是防备再三的。
“父亲。”江沅俄然又想到了些甚么,贝齿轻起,仿佛有些欲言又止。
接过江沅手中的茶盏,江忠嗣悄悄抿了一口,温度适中,入口便知是将将煮好的,似成心的打量了身侧安闲不迫的江沅,手指轻点着杯沿,茶汤受力悄悄地荡起了水纹,“沅儿连为父几时收支府都晓得,也是故意了。”
她略微打量了一下书房,目光如有似无的扫过桌上的眉纹歙砚,立即换上了一副笑容,甜丝丝的唤了声,“爹爹。”
“我若笨口笨舌,那里还配做爹爹的女儿。”江沅见好就收,赶紧端起一碟糕点献宝似得捧到江忠嗣面前,“这是翡翠凉卷,内里加了些薄荷,入口清爽,最合适这初夏的天了。”
江忠嗣有些烦躁,“荆州阵势崎岖,于太守又是个有才调的,哪有这么轻易破。”
“那也不能让府里的丫环跟蜜斯用一样的物件。”这丫头一不高兴就改口唤父亲,一股浓浓的小孩子气,江忠嗣点了下江沅的额头,“这事就算了,那金饰你让丫环好生收着罢,转头再赏她件别的。”
阿谁看上去一脸温润,却满腹算计的伪君子。
江沅眼睛如有似无的瞟过桌上歙砚,最后目光凝集在桌上的幽州云起图,笔墨混乱,如同江忠嗣现在的心境。
这事可不能只她一人下水啊,她说甚么也得把赵姨娘和江芷拉下去,要晓得,每次父亲返来,向桑院都有人在二门那候着,人一来就被请去了。
江沅上辈子没亲目睹过,但也知荆州一战死伤惨痛。淝安王连失几员虎将,激的他痛誓要血洗荆州城。那地虽难攻易守,但也架不住淝安王二十万兵马的轮番守势,太守于怀安便命令全城囤积火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筹算。
半响,没有预猜中的疼痛,一团温热悄悄覆上了她的头顶。江沅谨慎的眯眼抬眸,恰好撞上父亲的眼神,内里有她分不清的情感。江忠嗣扶了下江沅的胳膊,声音仿佛一刹时黯哑了很多,“是啊,此与掩耳盗铃之见何异,到是为父陈腐了。”言罢还不忘了揉揉江沅的脑袋,“可惜我沅儿非男人。”
谁料最后峰回路转,与厥后卖力攻城的前锋使宋延巳约法三章:不杀,不掠,不淫。而后大开城门,淝安王雄师长驱直入,直取临安。宋延巳的确是个有本事的,果然劝的淝安王放弃了屠城,也因荆州城一役名声大震。
江沅给他满了杯茶,内心策画着,按这日子,现在淝安王的雄师估摸着已到了荆州。
反倒是她这个做女儿的,生生把父亲的心性承了七八分。为此,父亲也不知公开里生了多少哀叹。
江忠嗣看着江沅谨慎翼翼的端出几碟邃密的糕点,他晓得女儿在吃穿上一贯邃密,总喜好鼓捣些新花腔,甚么桃花凉糕,玫瑰百果饼之类的,便是那八宝楼厨子做的点心怕是也不如女儿小厨房的花腔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