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兰唱罢,放下象板,又各道了一个万福,立在一边。张都监又道:“玉兰,你可把一巡酒。”这玉兰应了,便拿了一副劝盘,丫环斟酒,先递了相公,次劝了夫人,第三个便劝武松喝酒。张都监叫斟满着。武松那边敢昂首,起家远远地接过酒来,唱了相公夫人两个大喏,拿起酒来一饮而尽,便还了盏子。
张都监大喜,便叫取果盒酒出来。张都监亲身赐了酒,叫武松吃得酣醉,就前厅廊下清算一间耳房与武松安息。次日,又差人去施恩处取了行李来,只在张都监家宿歇。迟早都监相公不住地唤武松进後堂与酒与食,放他穿房入户,把做亲人普通对待;又叫裁缝与武松彻里彻外做秋衣。武松见了,也自欢乐,内心深思道:“可贵这个都监相公一力要汲引我!自从到这里住了,寸步不离,又没工夫去欢愉林与施恩说话。……虽是他几次令人来相看我,多管是不能够入宅里来?……”
那张团练便去对张都监说了其事。张都监却再令人送金帛来与知府,就说与此事。那知府是个赃官,接管了贿赂,便差人常常下牢里来闸看,但见闲人便拿问。
过了两日,施恩再备些酒食财帛,又央康节级引领入牢里与武松说话;相见了,将酒食管待;又分□【字形左“单人”右“表”】了些琐细银子与世人做酒钱;回归家来,又央浼人高低去利用,催趱办理文书。
张都监指着玉兰对武松道:“此女很有些聪明,不唯善知乐律,亦且极能□【字形左“金”右“咸”】指。如你不嫌寒微,数日之间,择了良时,将来与你做个妻室。”武松起家再拜,道:“量小人何者之人,怎敢望恩相宅眷为妻。枉自折武松的草料!”张都监笑道:“我既出了此言,需求与你。你休推故阻我,必不误期。”当时连续又饮了十数杯酒。约莫酒涌上来,恐怕失了礼节,便起家拜谢了相公夫人,出到前厅廊下房门前,开了门,觉道酒食在腹,未能便睡,去房里脱了衣裳,除了巾帻,拿条哨棒来,庭内心,月明下,使几次棒,打了几个轮头;抬头看天时,约莫半夜时分。
众军汉把武松一步一棍打到厅前,武松叫道:“我不是贼,是武松!”张都监看了大怒,变了面皮,喝骂道:“你这个贼配军,本是贼眉贼眼贼心贼肝的人!我倒汲引你一力成人,未曾亏负了你半点儿!却才教你一处吃酒,同席坐地,我希冀要汲引与你个官,你如何却做这等的活动?”武松大呼道:“相公,非干我事!我来捉贼,如何倒把我捉了做贼?武松是个顶天登时的豪杰,不做这般的事!”张都监喝道:“你这厮休赖!且把他押去他房里,搜看有无赃物!”
武松与世人入到店里坐下,喝道:“你等快清算起家!”一面安排车子,清算行李,先送那妇人去了;一面寻不着伤的酒保,去镇上请十数个为头的豪杰,都来店里替蒋门神与施恩陪话。尽把好酒开了,有的是按酒,都列举了面,请世人坐地。武松叫施恩在蒋门神上首坐定。大家面前放只大碗,叫把酒只顾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