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中书起家,走出阶前来,从人移转银交椅,直到月台雕栏边放下,梁中书坐定;摆布祗候两行;唤打伞的撑开那把银葫芦顶茶褐罗三檐凉伞来,盖定在梁中书背后。将台上传下将令,早把红旗招动。两边金鼓齐鸣,发一通擂。去那教场中两阵内,各放了个炮。炮响处,索超跑马入阵内,藏在门旗下。杨志也从阵里跑马入军中,直到门旗背后。将台上又把黄旗招动,又发了一通擂,两军齐呐一声喊;教场中谁敢作声,静荡荡的;再一声锣响,扯起净平白旗,两下众官没一个敢走动胡言说话,悄悄地立着。
两个领了言语,向这演武厅后去了枪尖,都用毡片包了,缚成骨朵,身上各换了皂衫,各用枪去石灰桶里蘸了石灰,再各上马,出到阵前。那周谨跃马挺枪,直取杨志;这杨志也拍战马,拈手中枪,来战周谨。两个在阵前,来交常常,番番复复,搅做一团,扭做一块,鞍上人斗人,坐上马斗马,两个斗了四五十合。看周谨时,好似打翻了豆腐的,斑斑点点,约有三五十处;看杨志时,只要左肩牌下一点白。梁中书大喜,叫喊周谨上厅,看了迹道:“前官参你做个军中副牌,量你这般技艺,如何南征北讨?怎生做得正请受的副牌?”教杨志替此人职役。管军兵马都监李成上厅禀复梁中书道:“周谨枪法陌生,弓马熟闲,不争把他来逐了职事,恐怕慢了军心。再教周谨与杨志比箭如何?”梁中书道:“言之极当。”再传下将令来,叫杨志与周谨比箭。
能将一箭穿杨手,夺得牌军半职荣。
获咎幽燕作配兵,当场比试死相争。
却说李成叮咛索超道:“你却难比别人,周谨是你门徒,先自输了。你如有些疏失,吃他把大名府军官都看得轻了。我有一匹惯曾上阵的战马,并一副披挂,都借与你,谨慎在乎,休教折了锐气。”索超谢了,也自去结束。
看那马时,又是匹无敌的好马。但见:
头带一顶熟钢狮子盔,脑后斗大来一颗红缨,身披一副铁叶攒成铠甲,腰系一条镀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上面垂两条绿绒缕颔带,下穿一双斜皮气跨靴,左带一张弓,右悬一壶箭,手里横着一柄金蘸斧,坐下李都监那匹惯战能征乌黑马。
梁中书见了大喜,传下号令,却叫杨志也射周谨三箭。将台上又把青旗麾动,周谨撇了弓箭,拿了防牌在手,拍马望南而走。杨志在顿时把腰只一纵,略将脚一拍,那马泼喇喇的便赶。杨志先把弓虚扯一扯,周谨在顿时听得脑后弓弦响,窜改身来,便把防牌来迎,却早接个空。周谨深思道:“那厮只会使枪,不会射箭。等他第二枝箭再虚诈时,我便喝住了他,便算我赢了。”周谨的马早到教场南绝顶,那马便转望演武厅来。杨志的马见周谨马跑转来,那马也便回身。杨志早去壶中掣出一枝箭来,搭在弓弦上,内心想道:“射中他后心窝,必至伤了别性命。他和我又没仇恨,洒家只射他不致命处便了。”左手如托太山,右手如抱婴孩,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说时迟,当时快,一箭正中周谨左肩。周谨措手不及,翻身落马。那匹空马直跑过演武厅背后去了。众军卒自去救那周谨去了。梁中书见了大喜,叫军政司便报告案来,教杨志截替了周谨职役。
色按庚辛,仿佛南山白额虎;毛堆腻粉,如同北海玉麒麟。冲得阵,跳得溪,喜战鼓,性如君子;负得重,走得远,惯嘶风,必是龙媒。胜如伍相梨花马,赛过秦王白玉驹。
看那马时,又是一匹好马。但见:
将台上又把青旗招动,只见第三通战鼓响处,去那左边阵内门旗下看看分开,銮铃响处,正牌军索超出马,直到阵前,兜住马,拿军火在手,果是豪杰豪杰。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