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周遭一片闲园圃,目下排成小疆场,那伙地痞怎的来颠智深,且听下回分化。
史出来了,只说智深自往东京,在路又行了八九日,早瞥见东京;入得城来,但见街坊热烈,人物鼓噪;来到城中,陪个谨慎,问人道:“大相国寺在那边?”街坊人答道:“前面州桥便是。”智深提了禅杖便走,早进得寺来;东西廊下看时,径投知客寮内去。道人撞见,报与知客。无移时,知客僧出来,见了智深生得凶悍,提着铁禅杖,跨着戒刀。背着个大包裹,先有五分惧他。知客问道:“师兄何方来?”智深放下包裹,禅杖,唱个喏。知客回了问讯。
两个再赶入寺里来,香积厨下拿了包裹。那几个老衲人因见智深输了去,怕崔道成,邱小乙,来杀他,本身都吊死。智深,史进,直走入方丈角门内看时,阿谁掳来的妇人投井而死;直寻到内里八九间小屋,打将入去,并无一人,只见床上三四包衣服。史进翻开,都是衣裳,包了些金银,拣好的包了一承担。寻到厨房,见鱼及酒肉,两个打水烧火,煮熟来,都吃饱了。两个各背包裹,灶前缚了两个火把,扒开仗炉,火上点着,焰腾腾的,先烧着前面小屋;烧到门前,再缚几个火把,直来佛殿下后檐点着烧起来,刚巧风紧,刮刮杂杂地火起,竟天价火起来。智深与史进看着,等了一回,四下都着了。
只教智深:脚尖起处,山前猛虎心惊;拳头落时,海内蛟龙丧胆。
二人道:“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俺二人只好撒开。”
清长老见智深肯去,就留在方丈里歇了。当日议定了职事,随即写了榜文,先令人去菜园里退居廨宇内挂起库司榜文,明日交割。当夜各自散了。
且说智深出到菜园地上东观西望,看那园圃。只见这二三十个地痞拿着些果盒酒礼,都嘻嘻的笑道:“闻知师父新来住时,我们邻舍街坊都来作庆。”
清长老道:“都寺说得是。”教酒保去僧堂内客房里,等他吃罢饭,便将他唤来。
首坐便道:“师兄,你不免得。你新来挂搭,又未曾有功绩,如何便做得都寺?这管菜园也是个大职事职员。”
智深道:“你如何不早说!”随即解了戒刀,包裹内取出信香一炷,坐具七条,半晌没做事理处。知客又与他披了架裟,教他先铺坐具。少刻,只见智清禅师出来。
知客向前禀道:“这和尚从五台山来,有真禅师手札在此。”
知客又道:“你听我说与你。僧门中职事职员,各有头项。且如小僧做个知客,只理睬管待来往客长僧众。至如维那,酒保,书记,首坐;这都是清职,不轻易得做。都寺,监寺,提点,院主;这个都是掌管常住财物。你才到得方丈,怎便得上等职事?另有那管藏的,唤做藏主;管殿的,唤做殿主;管阁的,唤做阁主;管化缘的,唤做化主;管浴堂的,唤做浴主;这个都是主事职员,中等职事。另有那管塔的塔头,管饭的饭头,管茶的茶头,管东厕的净头与这管菜园的菜头;这个都是头事职员,末等职事。假定师兄,你管了一年菜园,好,便升你做个塔头,又管了一年,好,升你做个浴主;又一年,好,才做监寺。”
酒保去未几时,引着智深到方丈里。
且说菜园附近有二三十个打赌不成才败落户地痞,泛常在园内,盗菜蔬,靠着养身;因来偷菜,瞥见廨宇门上新挂一道库司榜文,上说:“大相国寺仰委管菜园和尚鲁智深前来方丈,自明日为始掌管,并不准闲杂人等入园滋扰。”
清长老道:“师兄多时未曾有法帖来。”知客叫智深道:“师兄,快来礼拜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