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林冲正在单身房里闷坐,只见牌头叫道:“管营在厅上叫喊新到罪人林冲来点名。”
林冲自此在天王堂内安排宿食处,每日只是烧香扫地。
柴进道:“教头如何不使本领?”
洪教头那边挣扎起来,众庄客一头笑着扶了。洪教头羞惭满面,自投庄外去了。
洪教头先脱衣裳,拽扎起裙子,掣条棒,使个旗鼓,喝道:“来,来,来!”柴进道:“林武师,请较量一棒。”
林冲想道:“柴大官民气里只要我赢他。”也横着棒,使个流派,吐个势,唤做“拨草寻蛇势。”
林冲道:“多谢指谢。”
林冲等他发作过了,去取五两银子,陪着笑容,告道:“差拨哥哥,些小薄礼,休言轻微。”
那人全不睬着,也不行礼。林冲不敢昂首。
洪教头深怪林冲来,又要争这个大银子,又怕输了锐气,把棒来经心使个旗鼓,吐个流派,唤做“把火烧天势。”
林冲道:“小人输了。”
两个公人自领了回文,相辞了回东京去,不在话下。
差拨接了银子,便道:“都在我身上。”赶紧去禀了管营,就将枷也开了。
柴大官人来送冬衣并人事与他,那满营内囚徒亦得林冲布施。
世人见骂,各自散了。
只林冲送到牢城营内来。牢城营内收管林冲,发在单身房里听候点视。却有那普通的罪人,都来看觑他,对林冲说道:“其间管营,差拨,都非常害人,只是要诈人钱物。如有情面钱物送与他时,便觑的你好;如果无钱,将你撇在土牢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若得了情面,入门便不打你一百杀威棒,只说有病,把来寄下;若不得情面时,这一百棒打得个七死八活。”
两个公人相谢了。三人取路投沧州来。将及午牌时候,己到沧州城里。打发那挑行李的归去,迳到州衙里下了公文,当厅引林冲拜见了州官。大尹当下收了林冲,押了回文,一面帖下判送牢城营内来。
话不絮烦。时遇寒冬将近,忽一日,林冲己牌时分偶出营前闲走。正行之间,只听得背后有人叫道:“林教头,如何却在这里?”林冲转头过来看时,看了那人,有分教林冲:火烟堆里,争些就义馀生;风雪途中,几被伤残性命。
洪教头把棒当场下鞭了一棒,来抢林冲。两个教头在月明地上比武,使了四五合棒。
林冲听得唤,来到厅前。
柴进大笑道:“也好,也好。林武师,你心下如何?”
柴进道:“是小可一时失了计算。”大笑道:“这个轻易。”
洪教头怪这柴进说“休小觑他”,便跳起家来,道:“我不信他!他敢和我使一棒看,我便道他是真教头!”
林冲拜了两拜,起家让洪教头坐。
柴进看了,心中好不称心。
林冲告道:“小人于路感冒风寒,未曾痊可,告寄打。”牌头道:“此人见今有病,乞赐怜恕。”
林冲道:“多谢看顾。”又取三二两银子与差拨,道:“烦望哥哥一发全面,开了项上枷更好。”
洪教头措手不及,就那一跳里和身一转,那棒直扫着洪教头骨上,撇了棒,扑地倒了。
林冲与世人正说之间,只见差拨过来问道:“阿谁是新来的配军?”
把林冲骂得“一佛出世,”那边敢昂首应对。
却不躬身答礼。
林冲听了,看着洪教头便拜。
柴进便道:“凡人不成易相,休小觑他。”
管营道:“果是此人症候在身,临时寄下,待病痊可却打。”
柴进乃这:“二位教头比试,非比其他。这锭银子权为利物。若还赢的,便将此银子去。”